第十五章 金国内部的纷争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是夏末的七月底了。

    两个多月的训练下来，殿前司所辖禁军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在纪律方面更是如此。

    至少在表面上，无论哪部人马都做到了“令行禁止”，训练时候，没有人敢不服从命令偷懒，两部人马相互对抗时候，都是卯足了劲拼杀。

    但王晨知道，要真正全面提升士气，需要一场或者几场战事胜利来提振。没有在实战中取得过胜利，训练再好的军队战斗力也不能说他好的。要彻底消除“恐金症”，也要一场或者几场战事的胜利。他有点期望金人能快些南下，可以正儿八经地与金人打上几仗，打出大宋军队的威武来。

    在王晨抓紧时间在开封训练殿前司禁军，大力督促军器监抓紧时间研制生产火药、火器的时候，黄河北岸的战事却没有中断过。

    宗泽的儿子宗颖与两河宣抚使张所相互配合，收复了几座被金人攻占的城池，浚州、卫州等黄河北岸的城池都被收复。河北、河东一带的义军在张所的招抚下，形成了一定数量和规模。在张所的力荐下，“八字军”领王彦被朝廷委以都统制官，受张所统领。王彦不负张所之望，联合了多路义军，四处出击，打击金人，收复了不少失地。在张所的努力下，在朝廷的大力支持下，河北两路、河北一带的抗金形势逢勃地展起来，声势越来越大。

    河北、河东一带的形势逆转远出乎金国上层的意外，金国皇帝完颜吴乞买不时召集手下重臣商议对策。金国上层压倒性的意见就是，再次集结大军南下，以武力威服宋人，将黄河以北的抗金力量全部消灭，并攻过黄河，攻占开封，将残宋小朝廷彻底消灭。不过如今天气还热，仓促北归的金军也没休整好，不是最适合南下的机会。

    但要是不采取行动，听任河北、河东的宋朝军队这样折腾，肯定会导致局势很不利。

    金国上层人物也非常着急，数次聚众商议对策。

    八月初，上京天气慢慢转凉的时候，金国皇帝完颜晟，即吴乞买，再次召集身边那些重臣商议军国大事。女真人的御前会议，依然如以前部落议事一样，皇帝吴乞买并不高高在上与众人议事，而是盘腿而座，面对面与众人交谈。按女真人兄终弟及的习惯，在金太祖完颜旻在位时候，吴乞买被立为谙班勃极烈，他在灭辽、灭宋的战事中，立下了赦赦战功。

    阿骨打去逝后，他的威望和地位没有人可以挑战，顺利地即位称帝。

    在将如今河北、河东一带的形势做了通报后，吴乞买问询众人道：“诸位，如今河北、河东一带形势极不利于我大军，宋朝军队四处活动，收复了很多城池，但我大金军队班师归来时间还不长，没休整完毕，还不能用兵南下。现在的情况要如何应对，朕想问询一下各位的意见。”

    “皇兄，依臣弟所见，如今情况这样，全是因为李纲和宗泽主持宋朝事务之故。这两个人在赵桓手中时贬时任，一直不得势。臣弟认为，只要对赵桓晓以厉害，以罢免李纲、宗泽之威胁愿意放他回去，与其和谈，相信赵桓为了保命，为了重回开封，一定会答应我们的所有要求的。”完颜杲，女真名叫斜也，先表了意见，他是完颜阿骨打和吴乞买之弟，是现在的谙班勃极烈、都元帅，大金皇位第一继承人，也是两次伐宋名义的上统帅。

    完颜杲的话当然非常有份量，这是他与吴乞买几次商议后想到的。赵谌虽然年少，谋略上不能与其父赵桓相比，但正因为赵谌不懂事，不能亲政，朝政大权都落在李纲和宗泽手中，而这两个人是最强力的抗金人物，要是继续让赵谌当皇帝，委李纲、宗泽以朝事，那宋人肯定会强硬到底。

    宋人强硬，在大金国再次挥师南下时候肯定会拼死抵抗，那样仗就不好打了。要是听任宋朝这样，河北、河东几路的抗金力量更会进一步强大，下次用兵时候，即使能打到开封城下，但河北、河东的义军四处活动的话，那大金国不可能不顾及这些力量，做不到放开手脚一力进攻的。

    因此完颜杲想到了将赵桓这个软蛋放回去的想法，他认为只要赵桓回去，继续当皇帝，那被吓傻了的这个大宋原来的皇帝肯定会如以前那样做，不敢全力抗金的。要是放他回去之前，再好好威吓一下，那效果应该更好。因此他就率先提了这个建议，希望能得众人支持。

    不过完颜宗翰马上站出来反对了他：“陛下，当日臣领兵攻宋，此人确实胆小，放他回去，他定然不敢生事!不过此人在朝野中的威望是赵谌那小孩子不能比的，臣听说如今康王赵构到了开封，正与赵谌争夺权力之中。要是放赵桓回去，那赵构肯定不敢吭声了。要是赵桓继续重用李纲、宗泽、王晨等大臣，那宋朝上下，更会团结一心，对抗我大金，因此臣以为，绝不可放此人回去，不然后患无穷。臣认为，我们可以派人与赵构联系，许诺支持他当宋朝的皇帝，只要他不和我大金军对抗，与我大金和谈。这样宋朝肯定会起内乱，再也不能齐心对抗我大金国，到时可以一一击破。”

    吴乞买听了一副有所思的样子，完颜杲与完颜宗翰所说都非常有道理，他没办法马上做出判定哪个计策更好，想再听听其他人的见解。

    完颜昌马上跟着站出来表意见，他与完颜宗翰的关系非常好，两人的论点是非常相似的，“陛下，臣认为不可将任何一个宋人皇帝放回去，不然就是我们女真的示弱了。宋人现在折腾的欢，但只要女真大军一开过去，还不是一样不打就溃的？宋人要是不服，我们继续狠打就是，咱们女真大军几万攻过去，宋人凭什么抵挡？当日臣并不赞成斡本立张邦昌为傀儡皇帝的主意，什么事也成不了。宋朝小皇帝给我们下了那样口气的国书，要是现在将宋朝皇帝放回去，那不是表明我们怕他们，在宋人的威吓之下答应了他们的要求？这样我大金国的威严何存？只有战，才能让宋朝屈服的。臣看不起任何与宋人妥协的人。要是他们胆小，起兵时候可以留在国内。”

    他认为，当日完颜宗弼的失败是无能之故，而不是宋军的战斗力有多强，他完全不相信一触即溃的宋军能在正面作战时候抵抗住女真铁骑的冲锋。

    完颜宗干，也即斡本，听了完颜昌的话，一下子暴跳如雷，马上上前，抓住完颜昌的衣领，大骂道：“当日为何你不反对？现在借事来攻击我，真是jian诈小人，你要是不服，我们单打独斗去。”他从完颜昌的话中感觉到了对他的不满和辱骂，再加上原本就有利益之争，听了后忍不住怒。

    完颜宗干是阿骨打的庶长子，在宗室子弟中威望也不错，去年末攻破开封时候，他与完颜宗望建议不要掳宋朝皇帝北归，而是拥其重立，让宋朝成为金国的傀儡，但完颜宗翰不同意，最终赵佶、赵桓两位皇帝都被抓到北方来了。

    与完颜宗干交好的完颜宗磐、完颜希尹等人也都站了起来，捊起衣袖，准备动手。完颜宗翰、完颜昌、完颜宗弼等对宋朝一直抱着要强硬态度的人也不示弱，同样怒目相对。

    吴乞买也是知道诸子侄之间不合，不像当初起兵时候那么齐心了。这些年，随着各人的权势越来越大，有了争权夺利的迹象，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竟然已经争斗这般激烈，当着他这个大金皇帝的面，也敢公然这样表示。他终于忍不住，挥舞着拳头喝道：“当着朕这个皇帝的面，你们都敢动手打斗？要是我不在了，你们是不是要起兵相争啊？”

    说着，也不再议，拂袖而去。

    看到吴乞买大怒而去，斜也赶紧喝住依然不愿意罢休的这些大金的宗室，让他们不要彼此争斗，如今宋人的威胁越来越强大，必须商议出对策来。

    要是窝里起斗了，那得益的只能是宋人。

    他的话虽然止住了争斗，但依然没让这些宗室子弟心平气和。最终御前后方没有商议出什么结果来，赵桓这个皇帝的放归没有定论。没有定论，那赵桓只能继续在北方呆着。此后金国上层再次对此事进行了商议，但在放与留赵桓的问题上，依然争执不下，最终这事不了了之。

    在数次相争后，对宋朝强硬还是占据了上风。

    最后金国上层做出决定，准备派人联系赵构，答应只要其愿意与金国言和，就拥其登基称帝，成为大宋的皇帝。同时金国上层决定，放一些已经完全听命于金国意见，一再表示愿意一直为宋金交好而努力，愿意回去劝服皇帝止兵罢戈，力争重开宋金和谈的大臣。

    宰相吴敏及兵部尚书孙傅成为金人看中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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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金国一些主要人物汉名与女真名的对照：

    完颜旻、完颜晟、完颜杲、完颜宗翰、完颜宗干、完颜宗望、完颜宗辅、完颜宗弼、完颜宗峻、完颜昌、完颜娄室、完颜宗贤、完颜昱、完颜宗磐、完颜宗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