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控制不住了
隔壁一直很安静。【】 “滴答滴答。”李翔听得见外面雨水从屋檐落下的声音，很清晰。 李翔没有听见隔壁的动静。 隔壁是谁？ 隔壁住的是毕湘怡。 毕湘怡是李翔心中的最怕。 毕湘怡是看见了李翔搬进来的，当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李翔是点了点头。 毕湘怡有没有点头？李翔想不起来了。他当时有点窘迫。 李翔下车回到家里，正好赶上吃晚饭，他说自己吃过了。 母亲不管那么多，说，年轻人跨过门槛可以吃三碗饭，崽崽，再吃点，今天有好菜。 随便吃了一点，李翔准备解开行李包裹，母亲制止了他。 “崽崽，你表叔上午过来了，他听说你调回来了，把他房间的钥匙拿过来了，他家里事情多，没空经常去值班，让你搬进去住，我帮你答应了，你在那边住也方便，省的平时听见我跟你爸吵架心里烦。” 李翔最怕的就是去知青宿舍，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母亲答应了表叔，他能够说什么？ 何况表叔一向对李翔疼爱有加。 李翔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硬着头皮搬过去了。 搬过去之前，包括搬过去路上，李翔想的最多就是，毕湘怡晚上跑到房间来怎么办？ 到了房间以后，她不走了怎么办？ 让李翔意想不到的是，毕湘怡不仅是没有到房间来，甚至没有跟他说话。 李翔整理好了床铺，关门，闩门，在床上躺下来休息，他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整个晚上，隔壁一直很安静。 太安静了，李翔觉得有点不正常。哪里不正常他也说不清楚。 李翔想到了以前看过的打仗的书，书上说激烈的战场上，突然出现的安静或者寂静，预示着正在酝酿一场更为猛烈的战斗。 李翔害怕跟毕湘怡的“战斗”。 既来之则安之，李翔想到了。不安之又能够怎么样？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翔也想到了。虽然他不知道“将”在哪里，“土”又在何方。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自己不想过河，摸不摸石头没关系。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望着窗户，李翔的思绪踩着雨点的节拍，迅速穿过门窗，穿过夜幕，翻山越岭回到了小镇，回到了康桥。 康桥，英国的剑桥大学怎么会也有个康桥呢？是天意还是巧合？ 自己的切身感受与诗人徐志摩当年何其相似！（其实相似的何止是感受。） 离开大桥，李翔去了裁缝铺，他是第一次晚上过来，他不知道爱真睡在哪个房间，尽管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凌晨，他相信爱真应该没有睡觉，只是直觉，没有理由没有根据。 李翔围绕裁缝铺转了一圈，看见房子后面，有一扇小窗户透着昏黄的灯光，他确信煤油灯下一定是爱真，是她在看书，在写字，在努力。 有一种叫欣慰的滋味涌上心头，李翔默默看了一会儿，默默离开了。 李翔在公社大礼堂的阳台下面，逗留了一下，抹了抹头上的雨水。 这是他第一次与女孩子牵手的地方。 李翔停留时间最少的是刘云的店门口，他怕万一别人看见，说这个小伙子要离开康桥，人发癫了，半夜不睡觉。 李翔停留时间最长的是国药店门口，这是他迈向社会大舞台的第一站，一切是从这里开始的。 雨夜里看国药店的大楼，李翔觉得熟悉而又陌生------ 是越来越大的雨点促使李翔回到自己房间的，他在窗前坐了很久，莫名的听窗外雨声滴答，莫名的怅然若失。 上午整理东西的时候，刘云过来了一趟，看李翔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问他，“找到了金崽帮你打的小刀吗？” “你知道在哪？”李翔一愣。 “你拉出来书桌最下面的抽屉，伸手进去就摸得到。” 李翔拿出来一看，正是寻找了多次的匕首。他狐疑的看着刘云。 “你不要看着我，不是我藏起来的，是你的宝贝妹子干的。”刘云歪着头，笑着说，“你不会真的想用它杀我们的主任吧？” “你看我有暴力倾向吗？打他我需要用刀吗？”没必要让女孩子为自己担心。 “爱真担心得很，怕你干傻事，才帮你藏起来了。” “她知道我调走了？” “我没告诉她，这是她丢掉日记本的那天晚上跟我说的。” 李翔明白爱真的用意，爱真是想让刘云知道李翔是多么在乎她。 中午鹏鹏来的早，杰杰和木崽也来了。 到饮食店吃饭喝酒，江小平去了，刘云，刘云店里的汪大哥去了。 鹏鹏没看见爱真，问李翔怎么回事。李翔说不通知她算了。 鹏鹏立马让杰杰去叫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翔没有再坚持。 杰杰很快一个人回来了，爱真没有来，说她人不舒服。 李翔是赶最后一班车回来的。 他们喝酒聊天，喝到了下午四点多，接着吃了早晚饭。 汪大哥和江小平要上班，结账的是鹏鹏，送李翔上车的是鹏鹏、杰杰、木崽，还有刘云。 刘云没有哭，她一直是笑的。 爱真也算送他了。 班车转过第一个山坡，她站在马路上，等到班车开过来了，招手上车，交给了李翔一个牛皮纸的纸包，马上下车去了。什么都没说。 班车转过下一个山坡，李翔回头看见爱真还站在那里，手里竟然没有雨伞。 李翔离开康桥之前，收到了三样东西，刘师傅送了一本日记本，仓库保管员王老哥也送了一本日记本，另外就是爱真的牛皮纸包。 车上人多，李翔当时没有打开牛皮纸。 现在想起来了，李翔从床上起来，到书包里面拿出牛皮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爱真的照片，还有一张纸条。 先看看这个妮讷货又写了什么。 强崽哥： 你昨天一到我那里，我就预感到你要离开康桥了。 你送东西过来，更坚定了我的看法。东西我收下了，我知道如果不收下，哥会心里不安的。 放心，你今天走了，明天我就回家，真的。我会在家里安心复习的，等待我的好消息吧。爱真绝对不会让哥失望的。 早上江小平告诉了我，你们中午在饭馆吃饭。（不要怪他，是我逼他说的。） 我没有过去陪你，不要怪我好吗？ 原谅我，我怕我控制不住会哭。我怕会给你丢人。 我是个爱哭的女孩，但是我绝不会让别人看见我哭。 原谅我，真的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只能送你一张旧照片。 照片是我从毕业证上揭下来的，没关系的，考的上考不上，初中毕业证对我来说，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你不嫌弃就可以了。 哥，保重! 哥，一路平安！ 写字的纸是从练习册上撕下来的，没有署名，没有日期，有水渍星星点点。 李翔赶紧看照片，照片上钢印清晰。 不清晰的是李翔的眼睛。 倒在床上，李翔仰天长叹。 傻丫头，妮讷货，你这是想干嘛呀？你可以“不能羞”，你让哥哥我羞也不羞！ “喀喀喀”，有人悄悄的敲门。 李翔没听见，他在心痛，在纠结。 “喀喀喀”，这一次李翔听见了，“何个（谁）？”他还没有缓过神来。 “喀喀喀”，李翔腾的坐起来了。回过神来的李翔，第一反应就是让他心惊rou跳的毕湘怡来了。 “谁？不说话，不开门。”李翔心烦意乱，故意口不择言。 “喀喀喀。” 敲吧，你不开口，我就不开门。 敲吧，不是不理我吗？李翔相信这个时候肯定是毕湘怡。 “我，开门，老高，高飞远。”声音不大，确实是高大哥。 李翔无精打采的打开门，靠在门框上，“大哥，你还在巡逻？”吓死人，他差一点说出来。 “你听谁说我在这里巡逻的？”高飞远指一指隔壁，进来，关门。“我如果是巡逻，你现在恐怕是值班吧？” “我是帮我表叔值班哪。”李翔装聋作哑，大声说。 “对对对，我们都是在保护国家财产。”高飞远笑一笑将食指一碰嘴唇，意思是小声点。 “我是逼上梁山，大哥是心甘情愿，我们不一样。”高飞远做不做小动作，李翔都没力气说话了。 高飞远在椅子上坐下来，等李翔在床上坐下了，“你女朋友没有一起回来？” “她要上班。” “她不可以调回来吗？听说她老子不是副县长吗？” “银城人的口，地主的斗，大哥你也相信呀？” “干部肯定是不小的干部，你要抓紧让她早一点调回来，分开了夜长梦多。”高飞远是有切身体会的。 “再说吧，大哥，你跟灵风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希望不大，湘怡跟我说，你有办法的。” “别听她瞎扯，江姐最近有消息吗？”换一个话题，李翔问他的前女友，回南昌了的那一位。 “她以前就是住这间房，床还是当年的。”高飞远摇摇头，睹物思人。 李翔马上站起来，四处看了看，“这么说，以前你们两个人就在这里那个的？” 李翔嘴上这样说，心里想，我能睡这里吗？有没有刘小平说的味道呀？ “这有什么奇怪的，以前有水住隔壁，我们经常比赛的。”高飞远苦笑起来。 “比赛？比赛什么？吃饱了饭，比谁睡的时间长，还是比睡的时间短？”李翔想，比这个有意思吗？ “比赛做你说的那个事情。嘿，嘿，嘿嘿嘿。”高飞远捂着嘴，实在控制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