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彼方此方
每个人都经历过告别吧？ 我想说的是，我当然也经历过。 只是这次的，仿佛盛大了许多。 为人潮所簇拥前行的你，一边回眸一边向我挥手。 “再见，再见……” 每天似乎都有人在说。 “再见”，表达了对再次相见的美好祝福。 而有的“再见”，匆匆替我们向过去画下了休止符。 “再见”……是吧？ 曾经朝夕相处、一起遐想未来的人们…… 在道完一句“再见”以后，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从此再也没有相见过。 忘记和被忘记，常常不可cao控。 在那之前，挣扎着为不被忘记而努力，精疲力竭…… 而自然而然地忘记后，又自然而然地不在乎。 人总是这样，对于新的事物总是比旧的抓得更紧。 我们用彼此生命中的人不断填充着自己的世界，并于此中汲取一种非实在、不健全的愉悦与饱足。 时间会促使我们不时地放逐出一些人，再让一个新的进入。 就这样进进出出…… 直到很久以后的一天，身心皆疲，然后我们各自平静或缓慢地死去。 到最后，就连你也要离开了吗…… 我知道……我不可以软弱。 但那份责任实在太过沉重…… 沉重到无法喘息的地步。 你是绝对不会理解的吧？ 哪怕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虽然多次想要向你诉说，却又不愿为你再添重负。 即使是与你道别时的我，仍然在勉强维系着笑容。 至少……在那些还能快乐的日子里，我不能悲伤地站在你身后。 见证过太多的离别。 可是…… 在终于轮到你我的时候，心还是不由感到了疼痛。 尽管不是再也无法相见。 但像先前那样没心没肺地快乐着的时候…… 或许已然不复再有。 会不会又让别人失望了？ 想到这里……心里竟是隐隐有些得意。 似那战栗的笼中鸟挣扎逃离了幽禁自身的鸟笼，得以张开双翼自由、雀跃地飞翔在那广阔的青空。 “不必再去遵循他们为你规划的路途来走。” “自由”的意志如是说。 国民的幸福？ 那种东西……我也无法背负。 这样自私而又虚伪的我，根本不配作为你的朋友。 甚至就连名字都是虚假的…… 那么又有什么可以为真呢？ 你走之后，残留在此的唯有深深的寂寞。 就这样，我开始玩乐。 孤身离校，在深夜无人的街上独自吹着凉风。 故作颓废，于麦当劳通宵享受对空旷的占有。 买了一大堆精致却无用的东西，为了无所事事而刻意荒废时间…… 虚无之中，我幻想着你的笑容。 藏起来也、藏起来也、藏起来也看得清楚。 那散发出来的、能够分辨的、你身上的孤独……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即便如此，果然还是…… 会浑然未觉地呆住。 你真美啊…… 大概总有一天，我会失去你吧。 大概总有一天，不知道你会消失到哪儿去吧。 即便如此，即便如此，即便如此，也没关系…… 我会像什么都不曾有过一般展露笑容。 一定会找些什么东西来替代、弥补的。 一定会就这样快乐地活下去…… 即便如此，果然还是不愿意忘记啊。 你的声音……还有那些无关紧要的话语。 用已经疯了的脑子考虑了很多很多，大概会这样怀着不安糊涂地老朽吧。 这些……你是一样不懂的吧？ 既然神明大人是真的存在的话…… 你说，人有没有来世呢？ 如果有的话，又是什么样的呢？ 会不会是这样…… 今生的同学，来世依旧是我的同学。 她们的容貌一样，名字一样，仅是彼此都不记得有过前世的认识。 也就是说，什么都和上辈子一样。 往世亏欠谁的，来生也都会欠，直至永永远远，什么都是一样…… 只是不曾记得过往。 人是否有来世，这是宇宙背后主宰者的巨大秘密。 祂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祂是怎么做到不让任何人知道的呢？ 大概是这样的吧…… 比如我死了，但必须等到所有认识我的人都死了，祂才会让我转世。 这样呢，我又是一个新的生命。 没有人认识我，也就不会怀疑我已经转世了。 写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世界上仿佛没有出现过同样的伟人。 于是我又推翻了上次所有的推断。 “……” 我怕不是个傻子！ 看到这里，不禁羞耻地合上了手中的日记本。 窗外依稀传来了庄严的教堂音乐，是我所听过的晨祷歌曲中的一首。 圣歌呈单声部，肃穆而又质朴，仅由男声唱响。 从这音乐的架构上看，似乎是格里高利圣咏。 不过因为我来到圣心的时间还不是太久，所以无法说出具体是《圣咏集》中的哪一首。 在穿衣镜前抚平了制服边角的褶皱，而后将纯白的蝴蝶结系在马尾辫后。 确认各个方面都没有遗漏以后，我便锁上房间并离开了宿舎楼。 从高等部寄宿舎到礼拜堂，有着一段不短不长的路途。 简单地在食堂吃完早餐，就匆匆忙忙踏上了行路。 一路上，仍是心不在焉，磕磕碰碰。 指尖不停地划过屏幕，刷新着LINE上的动态。 但刷新完后界面上仍是没有丝毫变动。 这本就是为了与她聊天才创建的账号。 其上当然也只有她一个好友。 逐条向下翻阅之后，感到的也只有失落…… …… “FGO，启动(*︶*) 好气哦，居然没有抽到冲田小姐ヽ(≧Д≦)ノ FGO，卸载T^T” “想抽你就氪金啊(_`)” “不行……要节制，这个月已经快要吃土了=_=” ”……谁让你老喜欢捐钱“ “小静借我点钱嘛(ˊooˋ)” “不，我拒绝……” “坏人(﹏)” …… “和小静一起在浅草寺w” “笨蛋……离得太近了！” “嘿嘿，让我摸摸乛乛” “Σヽ(Д;)” …… “逐渐沉入氪金豚的深渊，快饿死了谁给我打点钱^^” “突然好嫌弃你哦(_)” “()” “好啦，晚饭我们一起吃吧(╯▽╰)” “还是静对我最好了()” “怎么觉得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捂脸つ﹏” …… 愿你平安喜乐……Mik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