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所谓自由
“吉布森先生，你将威廉华莱士这样一个英国公认的叛徒，塑造成英雄，不觉得过分了一些吗？” 刚刚走出首映剧院，梅尔吉布森就被数十名记者围了起来，这些人似乎是专门在此等他，问出的问题也是精心准备过的。 “是不是你本来就很喜欢一个叛徒和告密者？” “导演先生，你制作影片前是不是应该查一下历史资料，影片要符合最起码的历史记载吧？” 性格本就桀骜不驯的梅尔吉布森瞪起眼睛，看了看问问题的记者，冷冷的回答，“历史本就是由胜利者书写……”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跟着的公关拉了一下，这种话可不应该出现在公众场合。 旁边的记者更加兴奋了，一个挂着《太阳报》标牌的记者大声问道，“梅尔，这么说你是认为英国的有记载的历史全是虚假的了？你认为苏格兰应该独立？你这样公然干涉英国内政的行为不觉得过分吗？” “如果按你所说，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那美国和英国的有记载的历史都不存在？二战也不存在？” 记者抓住机会穷追猛打，各种不要钱的大帽子，拼命向梅尔吉布森的头上扔，就差没说他本人是个叛徒和告密者了。 梅尔吉布森紧紧闭上了嘴巴，说什么也不再回应这些敏感的问题，直到汽车开过来钻进车里。才算松了一口气。 “那些记者基本都来自华纳、迪士尼和新闻集团，还有些来自舰队街。” 关上车门后，公关提醒他。“梅尔，影片题材本身就有些敏感，虽然你的用意是以争议博取关注度，但类似刚才的那种敏感问题，是不能回应的。” 在好莱坞打拼了这么多年，冷静下来的梅尔吉布森还是明白这些道理的，那些记者明显是想把他往沟里带。这种舆论陷阱有时候必须要小心。 该死的混蛋！ 他的眼睛透过车窗玻璃，看向好莱坞的方向。刚才的事情必然与另一个剧组脱不了关系。 “基尔，《拯救大兵瑞恩》那边的首映反馈收到了吗？”梅尔吉布森问副驾驶上的助理，“有什么反响？” “影片放映中，观众有两次起立鼓掌。” 助理透过后视镜。能看到梅尔吉布森的脸色不是很好，“而且鼓掌的时间都比较长。” “这不能代表什么！” 作为业内人士，梅尔吉布森很清楚，找一些托混在观众中，利用影片的特殊场景带动观众鼓掌乃至喝彩，是大部分剧组都会做的事情，比如他自己的影片，当威廉华莱士大喊‘’的时候，其实就是托们在带动观众鼓掌。 虽然这种呐喊必然会讨学院那帮老头子的欢心。实际上对观众的影响也就那么回事。 “还有吗？”他又问道。 “《拯救大兵瑞恩》结束放映后，掌声持续了超过十分钟。”助理不再看梅尔吉布森的脸色，而是说着真实的情况。以便雇主能做出准备的判断，“杜克罗森伯格和汤姆汉克斯带领剧组连续四次谢幕，观众都不肯退场！” “what？” 梅尔吉布森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如此长的掌声，如此长的谢幕，绝对不是托所能带起的。这只有一种可能，影片引发绝大多数普通观众强烈的情感共鸣！ 难道说那部影片。比他们想要的还要出色，还要有杀伤力？ 回到自家的豪宅，躺在床上的时候，梅尔吉布森还在考虑这一点，而在遥远的芝加哥，刚刚走出影院的罗杰艾伯特和吉恩西斯克尔已经确认了这一点。 他们都参加过《勇敢的心》的试映，因此午夜场直接选了《拯救大兵瑞恩》，观看完之后，两人脸皮紧绷，一直沉默的走进了影院的大厅里。 “这还是杜克罗森伯格的作品吗？”西斯克尔忍不住先开口了，“没有飞车，没有夸张的爆炸，没有凌厉的镜头切换……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他前三部影片的风格。” “但这确实是他的作品！”罗杰艾伯特眨动着眼睛，似乎还在回忆影片的内容，“你应该看到了，吉恩，影片中的爆炸戏很多，其实有些完全没有必要，能将如此多没有必要的爆炸，全都塞进电影中的导演，除了杜克罗森伯格，还会有谁？” “迈克尔贝啊！” 似乎是想用玩笑缓和下气氛，“不是有人说上个月放映的《绝地战警》的导演，学习的就是杜克罗森伯格吗？” “还是说这部电影吧，”罗杰艾伯特对偶尔向他挥手致意的影迷点头，轻声说道，“他确实成长了，我们都在嘲笑他，结果呢？” “杜克罗森伯格没有回避战争的血腥暴力，也没有从战略的高度去描绘，他只抓住了战争最直接的执行者——以普通士兵的角度去反映战争，用最简单最朴素的方法，真实地展现战场的方方面面。” 因为这只是两人私下里的对话，吉恩西斯克尔也不掩饰自己的真实看法，“之前从来没有一部电影这么直接地描写战争的残酷，枪林弹雨，血雨腥风，哀号连天，画面的真实性使人不敢直视。” 点头附和老朋友的话，罗杰艾伯特说道，“电影对战争的反省也在残酷中得到极大的升华，所谓的正义与非正义，在死亡面前都显得如此的脆弱不堪。杜克罗森伯格还对人性进行了深刻的发掘，战争中的士兵，或英勇、或果敢、或懦弱、或退缩。人的本性暴露无遗，电影所带来的深思与震撼值得一再回味。” “罗杰，我们该怎么评价？”吉恩西斯克尔面现不甘。“这部影片抨击的话……” “不要抨击，那只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罗杰艾伯特摇了摇头，“别忘了，今年是二战胜利五十周年，全世界包括北美都有一系列的纪念活动，影片的政治性和价值取向是如此的正确，我们抨击只会得不偿失。” 他看着西斯克尔。“无视它，既不赞扬。也不抨击，就当这部影片从来不存在！” “也只能这样了。” 走出影院，上了同一辆汽车，西斯克尔换了话题。“梅尔吉布森在颁奖季要有大麻烦了。” 他们参加过《勇敢的心》的试映，也与梅尔吉布森本人交谈过，知道这个野心勃勃的澳大利人目标不止是暑期档市场，还有明年颁奖季的各大奖项。 “按照我的看法……” 尽管眼睛闪烁着对某个导演的愤怒，罗杰艾伯特说出的话还是相当冷静，“如果杜克罗森伯格年长十岁，凭借这个特殊的时间段和影片的特殊题材，以及他本身血统族裔的优势，明年的奥斯卡最佳导演小金人必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可惜……”他声音转向阴厉。“我们现在可以沉默，但颁奖季不会沉默！” “到时全力狙击他？” 听到西斯克尔的话，罗杰艾伯特缓慢却坚决的点了下头。 黑色的汽车穿过芝加哥的街头。驶向了郊区，中途经过一家独立院线，院线依然灯火通明，午夜场的火爆没有丝毫消散的趋势。 克里斯韦尔是这家院线的老板，由于是独立影院，他在经营上往往要付出更多精力。特别是有大制作上映的周末，经常坚持到凌晨时分。 今天也不例外。哪怕《拯救大兵瑞恩》散场了，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让员工随机了解观看新上映的两部影片的观众的感受。 这是很无奈的事情，像他这样的独立院线，自然不可能请专门的调查公司，想要在第二天调整合适的排片率，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自己就站在影厅出口的位置，倾听观众的反应。 “出色的剧情、优秀的演员、完美的视觉和音效呈现，《拯救大兵瑞恩》根本就是最棒的战争片！” 先走出的都是《拯救大兵瑞恩》的观众，不少人面现疲惫，双眼通红，似乎哭过…… “我fuc@k……杜克罗森伯格，他制作的电影太催情了，他把我弄哭了！” “我也要骂他，他制作了这样一部战争片，让我们以后怎么去看其他战争片！” “还有汤姆汉克斯，米勒上尉死时的眼神让我的心现在还在疼！” 还有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影迷，没有年轻人那么冲动，显得异常冷静，“过去总有影片宣称自己是强强联合，结果上映后带来的只有失望，杜克罗森伯格和汤姆汉克斯这次带来的才是真正的强强联合！” 在旁边倾听着影迷的真实反应，克里斯韦尔不断点头，杜克罗森伯格果然是暑期档收入的保障！ 过了没几分钟，《勇敢的心》那边也散场了。 “影片还可以，但这是讲述苏格兰人的影片，与我们美国没什么关系。” 有影迷摇了摇头，直接走掉了，还有影迷说道，“梅尔的表演很震撼，但导演功底感觉一般，剧情太慢，太拖沓了。” 最后，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观众说道，“影片煽情的方式太粗暴了，我们都知道自由的重要性，但也没必要用那种方式喊出来喊的太虚假了，让我看的想吐，在这片土地上，我认为动物园里的猴子都比威廉华莱士夸张的喊出的更真实，更自由！”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克里斯韦尔立即把营业部的经理叫了进来，“明年白天的放映，《勇敢的心》的排片率比原计划下降10个百分点，《拯救大兵瑞恩》上调10个百分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