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离别

    白若红了眼，止不住微微局促的呼吸，顾盼流连的望着小黑和小花。

    她的人生中没有出现过离别，至少没有领略过生离死别。一家都是神仙的好处，大抵就是长生不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没心没肺的与天共齐与地同寿。

    她明白，如果此刻和小黑分离，便是永别了。恐怕以小黑短暂的狗命，是很难与她再续前缘。脑袋里突然又扯到了小黑的生老病死命运轮回之苦，眼泪涓涓而下的更迅猛了。

    萧应天看了白若落泪的模样，不禁心头一阵酸楚。本着恻隐之心，狼皆有之的信念，不顾白若曾将是狼后之嫌，他小跑到白若前，用鼻子拱拱她的衣衫，以示安慰。

    感觉到了萧应天的触碰，白若恍然发现身边还有一只小狗，于是一只手搭着小黑，一只手搭着小花，小脸埋在小黑皮毛柔腻的背上继续忘我的抽泣着。

    萧应天对于白若将一只手搭在自己脑门后，心中暗喜，得意自己和狼王在她心中原来是一样的重。重..重...重...重...重...他感觉自己头皮一紧，随后是越来越紧，感觉头上一大片毛都要被薅掉了。原是白若哭的太伤心，不由的握紧拳头。他生平第一次呲牙呲的这么无奈，平静，没有杀气，纯属皮痛。

    他咧了咧嘴，不敢做声，瞄了一眼狼王，千钧孑然依旧千年寒冰，面不改色的脸。萧应天纳闷了，难道这两只手的气力还有差别不成。

    还一不小心，瞄见了四个青衣男子，他们训练有素的严肃的脸，坚毅的肌rou一如往常，可是他们的眼睛出卖了他们的内心！素日里明明是一双双犀利洞察的眼睛，此刻用柔和慈祥的目光遮掩着强忍的笑意。他狼眼一愣，凶巴巴的瞪了回去。好像并不起作用。

    虽尊称白若为上仙，可毕竟外貌看似一个小姑娘，哭的这么动情，莫浩然有些为难，欲言又止，欲行动又收回，最后化作淡淡的一句：“姑娘，节哀顺变！”

    千钧孑然一记冰冷的眼光杀向莫浩然，而后者根本无视。

    抬起凄迷的小脸，“能将他们送我吗？我父王一定重金酬谢！”白若说的十分恳切，也没有哭糊涂了，明白自己身无分文。

    “上仙，我......”

    “你要是为难，送我一只也行。就这只叫狼王的。”对于这样的取舍，白若也很不情愿，只是有舍才有得嘛，对不起了小花。

    只要等到她思过期满，就可以带着小黑回未艾国。以未艾国的人杰地灵，物华天宝，灵气聚集的地方，相信小黑总有一天会修炼成仙，不必再受轮回之苦。

    “上仙，此...狗乃我心爱之物，伴我已久，如亲人一般。”莫浩然还是不太习惯这么称呼狼王，态度恭谨又不谦卑的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还望你能成全。”

    要狼王去狐狸老巢，那还不乱了套了。且不说狼王自然不同意，就此前闹的沸沸扬扬的退婚事件，老狐狸白刹还不乘机剥了狼王的皮，以儆效尤告诫六界中敢欺负她女儿的混蛋。

    过继宠物的事彻底告吹了，人家主人说的那么明白。白若又将小脸埋进小黑的后背，两只手死死的巴着小黑，肩膀一抽一抽的。

    莫浩然实在没辙了，总不能从她手里强行抢出狼王，只好道：“在下一行能否到结界内休息一阵，等姑娘心情平息了，再上路。”

    白若顺从的点了点头。

    结界的洞前庭院里，莫浩然帅气的单膝跪地，平摊着两只手，手掌上各托着一个色泽红艳的丸子，裹着一圈淡淡的灵辉，放在狼王和萧应天嘴边。

    萧应天不敢造次，恭顺的等待着狼王先行吞服。

    千钧孑然毫不迟疑的吞服了一颗。

    白若立刻跑来，焦急的担心道：“小黑，你乱吃什么。”边说还用手一边扒开小黑的嘴巴，下一步就是徒手撬开小黑的利牙。

    就在千钧孑然眼眸发生变化之前，莫浩然唤住了白若：“上仙，这只是我平时修炼的寻常丹药，强身健体的，但吃无妨。”

    白若半信半疑的看着莫浩然，然后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的拿起另一颗丹药就塞进嘴里，牙齿都没用，就直接吞了下去，生怕他们要抠她嘴巴似的。

    大家从倒吸冷气，再到屏住气，忘了呼吸，都愣愣的看着她。

    萧应天着急的在她身边转悠，另一颗可是他的丹药。这丹药说是寻常，其实来历非凡，此乃萧应天收集了百种六界珍稀且匪夷所思之物，花了百年修炼才得了五颗，犹如凤毛麟角。倘若神仙吃了这颗丹药，重伤即愈，无伤则仙力大增。

    得知狼王和将军被天庭法器打回原形，莫浩然才带了两颗，助他们恢复元气和法力。结果被好奇的白若吃了一颗，看来萧应天想要幻化人形，还得路漫漫其修远兮。青衣四人怀着无比嗒然的心情看着萧应天。

    霎时，白若胸口涌出一个光球，耀眼夺目，光球上浮到半空中，白若也被带离地面。她对自己的变化无所适从，想动又动惮不得。从光球中射出无穷无尽的光线上下前后，全方位立体式的包裹着白若。不一会儿，白若被包裹成一个蚕茧状的物体，只是蚕茧是丝裹的，她是用金色光丝裹的。

    光茧里慢慢越来越亮，直到光丝做的茧放佛再也承受不住璀璨夺目的光。一道亮的刺眼的光柱从光茧顶部刺穿而出直射结界顶部。缠绕成茧的光丝被刺破后，纷纷滑落坠地，慢慢暗淡直至消失。

    里面的白若合着双眼悬浮在半空中，已不再是十五岁模样。因为吃了那颗丹丸，她的法力已经冲破到一个更高层次，而模样身形也就发生了改变。

    她已经褪去了及笄之年的稚嫩，焕发出桃李年华的少女之美。实在美的无可比拟，犹如天仙一般，又宛若妖孽一般，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清纯至极，也妖魅至极。

    众人不再诧异于她的蜕变，而是用一种渴慕的目光胶着在白若的脸上。就这样闭着眼睛大家的已经被她迷的七晕八素的了，若是睁开眼睛，恐怕已无人愿意赎回自己的魂魄了。

    随着光丝的脱落，白若的身体也因没有依托渐渐下沉。一道黑影闪过，千钧浩然已然幻变成人形，一身劲黑装扮，稳稳的接住白若，挡住众目昭彰的美景。

    轻轻的将白若放置在床上，修长的大手略显笨拙的掖好被子。他始终眉头深锁，不发一声，众人也不敢多言。

    “王兄，我们若要出这个结界，须等白若上仙醒来。”莫浩然轻咳一声后道。

    千钧孑然修长清隽的身影背着众人，沉默了一段时间，淡淡的说：“我知道出去的心咒。”他曾无意听到过白若轻念心咒的声音。

    随后他走出洞外，一行六人一狗，不，一狼，化作六道不同颜色的光飞出结界外，好似一道彩虹，如天晴后落雨的作别。

    千钧浩然告诫自己，这次相逢只是个意外。他们的缘分早就结束了，从此他们不会再有交集，相忘于六界便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