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郁闷
白雪芽一路上不再说话,而老混蛋霍夫特也不再没事找话说。 但因为有了白年华的独家秘制的药膏,这一路上走起来并不觉得难捱。 就这样足足走了十天,才从戈壁中走了出来,眼前便是滚滚黄沙,热浪一股一股袭来,带着让人窒息的窒闷。 若是没有来过沙漠,也许觉得戈壁已经是个绝地了,可是等到见了眼前的漫漫黄沙,白雪芽又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这里空气极端干燥,先前还能在戈壁中存留的香气,此刻到了沙漠之中转瞬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白雪芽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在一点点干裂。 霍夫特沉默了几天已经算是不容易了,平素他虽然不算是健谈,可也没有试过一连好几天不说话,早就憋闷坏了,此时出声说道:“圣女殿下从未来过这里,当然不知道,我们这大沙漠中是从来都不会落雨的,那戈壁之中也许一年之中还有几次落雨,就算是不多,也聊胜于无。可是沙漠中都不会看到阴天,不,有阴天,不过那是因为沙暴,遮蔽了日月所致。 “所以,沙漠中最珍贵的是水,没有水便没有生命。生活在沙漠中,可以视金银如粪土,可以视荣华富贵如浮云,却不能看低哪怕一两滴水,有时候,往往一两滴水都可以救命。” 白雪芽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知道霍夫特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他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大沙漠的敬畏和恐惧。 “还有一点,”霍夫特看了看白雪芽,补充道,“在沙漠中更加不好辨识方向,你如今看到的目标物,也许经过一场大风便全都改变了。” 明明热得让人浑身冒汗,白雪芽却觉得心头发凉。她自幼便生长在玉树里,所经所见的也不过是玉树里以上的雪山,跟着谷风去京城,这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些秀丽的风光,即便是急着赶路,谷风也把路上的一切打点得井井有条,让她们感觉不到出门的不方便。 如今…… 举目望着眼前似乎无边无际的沙漠,白雪芽心头慌慌的。 “圣女殿下,”霍夫特看着她的反应,心中不免又兴起了一股得意,“这里是和沙漠的交界之处,尚属于沙漠边缘,其实沙丘的移动性不算是很大。进入沙漠腹地之后,那才叫千变万化。之后想要取水也是难比登天,所以我们要在进入沙漠之前准备好我们这一路上的饮水。从现在开始,也要节约用水,哪怕是渴到嗓子冒烟了,最多也只能喝一口水。 “不到饿的没有一丝体力是不可以吃干粮的,因为你会越吃越渴,会加速消耗我们原本就不多的清水。如果把清水消耗完了,我们还没有到达教中,嘿嘿,哪怕您是尊贵的圣女殿下,也要不得不和我们一起来喝骆驼尿!” 白雪芽眉头皱起,本能的就想要发怒,可是又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知道,霍夫特不会在这种事上危言耸听,她也曾听谷风说起过各地的奇谭轶事,知道骆驼又被称作沙漠之舟,不仅在沙漠中行走平稳快速,可以辨别方向,而且极其耐饥-渴,沙漠中的旅人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的确是会喝骆驼尿的。 到了生死的边缘,尊严体统什么的,都算不得什么了。 白雪芽沉默了一霎,说道:“我相信,你们总不至于让本殿下落到那样最艰难的境地。” 霍夫特噎了一下,他本意是想要羞辱一下白雪芽,看她惊慌失措或者失态的模样,最好再侮辱性的咒骂骆驼几句。 要知道,骆驼在沙漠中是十分难得的物种,常常被当作宝物对待,最起码在真神教中,骆驼是不允许被宰杀的,真神教中所有的骆驼都能够颐养天年,死后被妥善埋葬。因为他们曾经的一位大先知有一次迷失在了沙漠深处,若不是恰好身边带着一匹骆驼,只怕就回不来了! 如今白雪芽的这一句话真正是可圈可点,非但没有落入圈套说一句骆驼的不好,反而暗暗捧了他们一把。 可是这样的捧也是不怀好意的,若是他们能够将白雪芽平安带到真神教,那么他们便是尽到了本分;若是他们在沙漠中让白雪芽品尝到了骆驼尿的滋味,嘿嘿,那么他们就是无能透顶了! 怎么碰到白雪芽,总是感觉到自己窝囊透顶呢? 霍夫特简直是郁闷极了。 他不说话,别人自然也不方便说什么,他们对白雪芽还是有一定的好感的。最起码在过戈壁的时候是她让他们减轻了不适。虽然白雪芽百般看不上霍夫特,总是和他针锋相对,可是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却总是客气有礼的。相比较于霍夫特的颐指气使,目中无人,白雪芽倒更容易让人接近。 白雪芽在沉默的氛围中也跟着沉默了一阵,然后才问道:“你在这里停下来,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本殿下这大沙漠到底有多可怕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进入戈壁之前带着的水已经用完了,就算是有人节约着用,也所剩不多了。你应该是要在这里补充清水吧?是要去哪里补充?赶紧去,在这里浪费口水,难道你就不口渴,你这会儿倒不怕浪费水了?” 霍夫特一个踉跄,差点摔一个跟头,他算是明白了,在白雪芽面前,他永远都讨不到便宜! 他恨得牙根痒痒,偏生一点办法也没有,若是白雪芽是那种利用一次便可以抛弃的棋子,他将来自然有千百般手段把这一路上所受到的耻辱加倍翻倍十倍百倍千倍讨回来,可是偏生这叫人恨不能生吞活剥了的臭丫头是真神教的圣女! 圣女一脉都是靠着血脉传承的,而且,圣女一生只能诞育一女,否则大先知又怎会千叮咛万嘱咐千万要毫发无损把白雪芽带回来? 所以,自己受过的委屈,只能是白受了!想要报仇便要等到白雪芽失去利用价值的那一日,可是白雪芽这般年轻,而自己已经老了,又哪里奥德过她! 思及此处,霍夫特都有一种流泪的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