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心思
顾倾华抬脚踢了踢地上的藤箱:“这些我也带走了!”招呼着弗儿丽儿抱了箱子,告辞而去。 那个背影充满了雀跃。 顾倾城的眸光却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蠢! 已经失败过一次了,竟还想着用同样的手段来害人! 不过,即便是萧凤莲智慧没有增长,邢皇后也不会让她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顾倾城心思又沉了下来。 从这日下午开始,顾倾华果真每日都过来跟顾倾城学习刺绣,而她也并不是一点基础都没有,学起来也是似模似样。有时候还会把顾倾城的绣件拿回去揣摩。 很快到了中秋节。 这一年的中秋节没有什么特别,只除了三品以上官员携内眷进宫朝贺,昭帝和邢皇后赐宴之外,并没有别的表示。 所以便显得平淡无奇。 过完中秋节,八月二十三的时候,顾倾城的肚兜还差最后几针就绣完了。 顾倾华捧着茶在一旁观看,自己的绣品还只完成了一半。忽然手一倾,手中茶水淋淋漓漓洒了顾倾城一身。 顾倾华忙掏出手帕手忙脚乱帮她擦拭,口中不断赔礼:“jiejie,都是我不好,一时没有拿稳。” 顾倾城十分厌恶她的碰触,忙说没事,转身去内室换衣服。 顾倾华唇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这间绣房之中已经空无一人,顾倾城喜静,两个人刺绣的时候,房里一个服侍的丫鬟都没有。 此刻却方便了顾倾华,她一脸的欢喜,东摸摸西碰碰,很快把房里的东西都摸了一个遍,然后砸着嘴,又羡又妒:“这屋子里可都是好东西啊!” 墙上挂着的是前朝刺绣大家张慧的名作,张慧早慧,精通各种刺绣,绣品充满了灵气,只可惜没活过二十岁便一病死了,所以慧绣便是宫廷之中也十分罕见。光这么一幅二尺见方的綉画已是价值千金。 临窗摆着大大小小四五个绣架,一水儿的鸡翅木,都绷着最好的白色绸缎,上面描着各式各样的花纹,有的起了几针,有的干脆只是一幅白布。 屋角摆着红漆花梨木的花架子,花架子上摆着文心兰。 靠墙是一溜柜子,柜子里满满的都是各种布料和花样子。 头顶上吊着五盏宫灯,虽然并不华艳,做工却十分细腻,想必晚上点亮了的时候,屋子里会十分明亮。 她的手在能摸到的地方一一流连,嘴里啧啧有声。 这一刻的她不像是世家千金,倒好像是个初次进城的乡下女子。 她的目光中有羡慕有嫉妒有愤恨,还有疯狂的占-有-欲。 如果没有顾倾城,这一切,都是她的!所以,她的牙齿咯嘣嘣咬紧了,用力磨了磨。 但是她脸上复杂的表情在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的时候,瞬间消失不见了。 那脚步轻盈舒缓,即便没有正面相对,也不难想象那人翩跹的身姿,娉婷的步态,和绝世的风华。 顾倾华心中郁郁,脸上却绽开带着几分歉意的笑容,翩然转身:“jiejie,你回来啦!你没事吧?幸好那茶水不烫。” 顾倾城似乎对她还在这里有几分讶异,道:“你还在这里?” 顾倾华走过去把那幅即将完工的肚兜捧在手里,一脸可惜:“茶渍很难洗的……” “没什么,”顾倾城毫不在意,“丢掉就是了。” “啊?”顾倾华瞪大了眼睛,“这么好的布料,这么美的刺绣,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是真的感到惋惜,同时对顾倾城这样的大手大脚十分痛恨,凭什么一样的女儿,自己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但她很好的掩饰了这一点。 “既然jiejie不要了,”她甜蜜蜜笑着,“把它送给我可好?正好jiejie教授的针法我还不是很熟练,正好拿回去照着揣摩。” 顾倾城的目光淡淡在她脸上扫了扫,轻轻“嗯”了一声。 那眼波太清澈通透,仿佛能够看穿心灵,顾倾华觉得自己的心跳都静止了一瞬,还以为顾倾城不会吐口,谁知竟这样答应了! 不由自主轻轻松了口气。 顾倾城环视了一下屋子,转身往外走:“我还有别的事,不能陪你了,你自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态度十分冷淡。 但顾倾华知道,自从这次病愈之后,顾倾城就有些变了,不光是对她,对所有人都冷淡了许多,所以也并不以为意,带着绣品出门叫上自己的丫鬟弗儿丽儿,回到了香雪居。 打发走所有人,顾倾华抱着那件肚兜滚倒在了自己床上,无声地大笑起来。 顾倾城,你等着,你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马上,你现在所拥有的这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顾倾城在顾倾华离开之后又回到了绣房门口,眉尖微蹙,是不加掩饰的厌恶,淡淡吩咐:“老规矩!” “是!”黄芪纫针带着文竹绿萝进去,把凡是顾倾华摸过的东西全都撤了下来,包括墙上那幅名绣,然后又换了一套一模一样的,也包括墙上那幅名绣。 绿萝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伸臂拐了拐文竹:“二小姐那副乡下人进城的样子还真是好笑呢!你没看到她瞧着这幅时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当真恨不能把它摘下来拿去换钱呢!嘿嘿,她又怎么知道,这不过是咱们纫针jiejie无聊之时的练手之作呢!” “别多说!”文竹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这画回头还要拿到黑市上去卖,你可仔细点,别碰坏了!” 绿萝小声咕哝:“哦哦哦,知道啦!” 黄芪突然手一顿,奇道:“这是什么?” 纫针等人都停下手朝她望过去,见她已经蹲下身子,指尖在地上沾起一点细微的粉末,并且凑过鼻子去小心的闻了闻。 文竹立刻说道:“这屋子早上是我带着小丫头擦洗的地面,应该不会有这种东西!” 绿萝抬头朝房梁上望了望:“也可能是从上面掉下来的,是木屑吧?” 黄芪立刻提着裙子纵身上了房梁,对照着指尖的粉末开始仔细观察屋顶,然后底下的人都听到她冷冷的说道:“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