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大王遇书生
这个芫花姑娘是萧祈然安插在这里的一个眼线。 就算云起没有“无意”的来这里,估计萧祈然也会自个来的。 当然,这是他九黎的事,云起没兴趣听他们都谈了啥,倒是这位芫花姑娘给她热的饭菜……还真的很好吃。 所以,云起一行人再从房子里出来时,云起是挺着圆鼓鼓的肚子一脸满足相出来的。 云起正要大摇大摆的往回走时,一只大手从后面拎住了她的后衣领。 “干甚?!”云起瞪大眼睛。 “你去哪里?”那只大手的主人问她。 “当然是回温府啊。”虽然今天的喜酒她是饮不了了,但他不是要饮的么?更何况他人都亲自出来逮她了,她还能不乖乖回去么? “我们不回温府了。” “为什么?”不喝喜酒了? “趁天色还算早,我们继续赶路吧。”萧祈然把人拎了过来,顺便把她送进了马车,自己也跟着坐上去。 “你不用去温府了?”云起狐疑。 “不去了。” “哦。”云起只得点点头,赶路就赶路吧,反正他们此行的目的也不是来喝喜酒的,温府只不过是一个插曲,当然,接绣球更是插曲中的小插曲,根本不值得一提嘛…… 可赶着马车到将近日落时昏时,云起就感得这个计划不是很好了。 云起看着前面茫茫的一大片森林,吞了吞口水,道:“我们晚上睡哪里啊?” “林子里。” “……不如我们还是回温府歇上一晚上,明天再走吧?” “可以。”云起听萧大爷慢吞吞的说完正要眼睛一亮时,又听他道:“你自己回。” “……” 这时,外头赶着马车的天麻把头探了进来,对着云起道:“云姑娘,不用,我知道前面林子里有座尼姑庵,我和那里住持相熟。那里有专门的客房供应过路人的。” 云起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像是想到什么,又迟疑的问天麻:“我说兄台,究竟是怎么样的际遇……会让你和尼姑庵的住持相熟?” 天麻想了想,道:“此事说来话长。” 萧祈然淡淡道:“据说是从偷窥人家洗澡开始。” 云起马上就惊恐的抽了一口气。 探着头的天麻兄台脸上红中带黑,有点捉急加暴跳的道:“才不是,我没有偷窥她!” 云起看看天麻,又看看萧祈然,然后,不着痕迹地朝萧祈然靠过去半步。 这一举动惹得天麻怒目她了:“云姑娘,我说了哦,我真的不是偷窥她!我只是刚好路过,而她刚好在洗澡!” 坐在天麻另一旁的细辛点点头,淡然的道“嗯,然后你一时好奇,在窗纸上戳了个洞,把目光不小心地放了进去。” 天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点恨恨道:“那个洞不是我戳的。” ……他最多只是把目光放进去而已。 细辛继续点头,“哦。原来是那住持怕你不偷窥,所以事先安排的。” “你!小心我揍你!” “呵,你可以试试看!” ……众所周知,细辛大人的武力值绝对是十个天麻上去也不够他练手的! ……云起看着天麻那张红了又黑黑了又红的脸蛋,心里默默的为他点了一根蜡烛。 真是可怜的孩子…… …… 在接收到一脸看戏的主子和云起那同情的目光后,天麻面无表情地转回身,一甩马鞭,朝尼姑庵驶去。 尼姑庵叫清净庵。 除了前面供奉菩萨的佛堂外,只有两排屋。 一排自住,一排出租。 云起在见到那个住持时还是小小吃惊了一把。 在她心里原本应是有了一定年纪的住持……是个相当年轻的姑娘。 耳官清清秀秀,肤色雪白,唯有那一颗光头预兆着她是个尼姑。 云起看着天麻很规矩的朝着住持行了礼,又递给住持的银子,恍然道:“原来是这样相熟啊。” 小住持道了声佛号,“贫尼惭愧。只因庵里香火不盛,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小住持虽然年轻,声音听上去也是清清脆脆的,但说话却老成,一板一眼的。 天麻又忙道:“我只是为庵里添点香火钱,请住持切莫放在心上。” “如此,多谢施主了。” “住持不必与我客气。” 云起立在一旁,看着天麻那一直低着的头,摸了摸下巴,唔……有戏。 两人又彼此客套一番后,四人被安排住在左边的厢房。 萧祈然住在最中间,云起和天麻细辛则各住一边。 这时天色已黑,房间并不大,只容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好在胜在空气清新,被褥虽然陈旧,却洗得很干净。云起脱了鞋子,直接就往床上一躺,正要半醒半睡之际,就听另一头的房间突然一声“呜呼”,紧接着有人吟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云起皱了皱眉。 那边又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其实她是很喜欢李白的诗。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但是鬼哭狼嚎的例外。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云起忍了忍,终于忍不住起身,把墙捶得帮帮响。“喂!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栖息在树枝上的乌鸦呱呱得惊飞。 清净庵清净了。 云起心满意足地躺回床上,脸还没碰到枕头,就听叩门声传来。 …… 扰人清梦还敢找上门? 云起起身穿鞋,气势万千地冲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白衣男子。 在门开的刹那,云起就见一个白衣公子头正微微低着,显得温文而谦和,真正的书生气质那种人。 “呃?什么事?”或许是他脸上的笑容太过温和无害,让云起的气势不自觉地压了下去。 白衣书生庄重地揖了一礼,“小生适才叨扰姑娘睡眠,深感不安,特地前来赔罪。还望姑娘恕小生不知者无罪。”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他这么说了,云起自然不能做得太绝,连忙道:“客气客气。没关系没关系。” 书生又道:“不过天色尚早,姑娘空腹早睡,反而与身体有害。不如用过晚膳,再行歇息不迟。” 这关你什么事? 云起强笑道:“我有点累,所以想先睡。” 书生坚持道:“纵然姑娘感到疲惫,也应先用晚膳。然后过一个时辰再睡才是。”
…… 云起垂头道歉道:“我错了,我不该敲墙。你想读书就去读吧,爱怎么读怎么读,我不说就是了。” 书生摇头道:“姑娘此言差矣,小生只是……” 隔壁的门咿呀一声打开。 萧祈然斜倚着门框看着他。 书生被萧祈然眼中的寒意惊出一身冷汗,“这位兄台……” 萧祈然手指一指云起道:“这位是我夫人。” …… 云起和书生同时僵住。 书生汗颜道:“小,小生刚才多有冒犯……” 萧祈然手指一移,无声地指着他的房间门。 书生落荒逃入自己房中。 云起感激道:“你来的真是时候。” 萧祈然微微一笑,“云小起啊。” …… 云起警觉的看着他。 “如果你想出墙的话,”他勾了勾手指,“来这边。” …… 云起眨了眨眼睛,“这位萧祈然兄台,你误会了,我捶墙只是想警告他一下。绝对没有想把两间房打通的意思。” 萧祈然道:“那回去酝酿酝酿。酝酿好了,记得朝我这边实践。” 云起无语地闪回房间。 至深夜。 云起正睡得迷糊时分。 隐约听外头一阵嘈杂,尼姑们尖锐的惊叫如针扎着耳膜,其中还夹杂着几个粗犷的嗓音。 云起吓得一下从床上弹起来,鞋子忘记穿了,急匆匆的跳出去。 开门的时候刚好碰着了书生也从房里走来来,书生见了云起眼睛一亮,眼神在看到她身后的人时一缩,想要伸过去的手也默默的伸了回来。 “怎么鞋子都不穿?” 正要外走的云起又被身后的人拉了回来,正一脸皱着眉头看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那响亮的刀剑声可不是假的。 萧祈然一直把她抱了起来,又进了她的房间,让云起穿好了鞋子才顺着声源出了佛堂前,云起看着眼前的阵仗吃了一惊。 大门与佛堂之间的空地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一群高壮大汉,手中拿着各种武器,气焰嚣张,显然不是什么善类。 小住持站在阶梯下,被几个年轻女尼扶持着摇摇欲坠,显然是受了伤。 云起下意识的看向立于萧祈然一旁的天麻,果然见他紧紧皱着眉头。 可没有萧祈然的命令,他是不能离开他的身边的。 大汉为首的是一个虬髯披发的青衫客,他见到云起萧祈然等人,立刻示威似的扬了扬手中的大刀。 云起下意识地看向萧祈然。 正好见到他递了一个眼色给天麻,便见天麻很快走到了小住持身边。 天麻见她嘴角挂血,皱眉道:“住持,你没事吧?” 住持嘴角的血又淌下。 …… 云起想:这口血可能是被天麻的废话给气的。 然后便又听到小住持缓了口气道:“施主,往日种种皆是过眼云烟,既然你已经逃过一劫,何不改过自新,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