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被瓮子盖住了头
府尹想了片刻,“这两样东西,都需作为证物留下,待寻回另一半红翡,才能交还” 丹心想了想道:“理当如此。【】;;;;;;;;只盼大人能寻到另一半的红翡,两只红翡并于一处,更见奇效。” 府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丹心恳求道:“大人,我爹身体不好,吃不得牢狱之苦,还望大人能让我爹在外头随时听候传唤” 秦记典当行因出了命案被查封。 丹心和铁柱却被从衙门的后门放了出来。 沈昕娘坐在茶楼之中,饮完一壶水的时候。 雅间的门缓缓被敲响。 沈昕娘微微侧目。 丹心已经洗过脸,卸去装扮,推开雅间的门,垂手立在门口。 “娘子,事情都办妥了。”丹心低声说道。 沈昕娘点点头,起身向外走来。 茶楼的后院,铁柱却蹲在马车边上。 虽然洗去了脸上粉脂,可他的脸色,却依旧不怎么好。 听闻脚步声,他忽的抬起头来。看到一身素衣,长发劈在身后,安静怡然的沈昕娘时,他又默默的垂下头去。 好似口中有好多话想问。可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沈昕娘踩着马凳,正要上车,忽而转过脸来,看着铁柱,“手软么怕么” 铁柱闻言,抬头,却不敢直视沈昕娘,只看着她脚下的马凳,咽了口唾沫,“不怕但但娘子怎知要我敲打那几处地方娘子可知敲打之后,那伙计就会就会死了” 沈昕娘目光淡然的看着他,“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 铁柱怔怔。 是啊。娘子一早就告诉他,起了争执,他们该怎么做。甚至连退出典当行他该和丹心距离多远,丹心如何凄厉喊叫求救,他如何应对拿着家伙什的伙计,娘子都提前有交代。 与他们面对的情形,几乎分毫不差。 娘子教他如何袭击抵御凶猛的伙计,连手上应该有多大的力度都有交代且叮嘱他一定不能记错。 既如此精密,娘子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结果 娘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此下来,那伙计会死 看着沈昕娘平静淡定的入了马车。 他怔怔不能回神。 这真的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么为何杀人在她看来也这般随意 她脸上没有丝毫的动容。 她的心中也是这般平静,没有触动么 那是人命啊 铁柱赶着马车,接了冯家赶车的车夫一道。 来时路上,两人还有问有答。 可回去一路,只听得冯家的车夫聒噪,铁柱一句话也没有。 马车行至城南。铁柱跳下马车的时候。 丹心忽而挑起车帘子,“娘子说,你若怕了,日后就别住这里了,拿着钱,另寻一个住处吧”扔史冬巴。 说完,就要放下车帘。 铁柱片刻的迟疑,猛然抬头道:“娘子是我们父子的救命恩人欺负娘子的人,就是欺辱我们父子我不怕,随时愿意听后娘子差遣” 丹心闻言,笑了笑,放下车帘。 马车缓缓而动。 丹心拍着心口,低声道:“比昨日那血淋淋的场景差得远呢,他竟怕了。” 沈昕娘缓声道:“昨日并非他动手,今日人却是死在他的手里,那感觉,自然是不同。” 丹心点了点头,挨近了沈昕娘几分,“那娘子呢娘子会不会怕” 沈昕娘侧脸,“怕什么” 丹心张了张嘴,忽而笑了,“娘子不怕,那婢子跟着娘子也就不怕。” 沈昕娘点点头,没有出声。 可不知为何,脑中却对杀人的感觉并不陌生。 不管是借他人之手谋算性命,还是亲手杀人,她想来非但心中没有一丝触动,还隐隐有种熟悉之感。 以前那个傻子,也会杀人么 沈昕娘低头看着自己净白无暇的纤纤手指,漆黑恍如深渊的眸中蒙上了一层隐约的迷雾。 沈尚书下朝回到家中,便听得朱氏大发雷霆的声音。 他皱眉不悦入内,“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秦记典当行被人查封了”朱氏寒着脸说道。 “什么”沈尚书顾不得喝茶,蹭的便站起身来。 “今儿前晌的事儿,听说是京兆府派人查封的掌柜的和伙计都在京兆府里羁押着呢,他们不知道这是咱们家的产业么老爷去说说”朱氏皱眉道。 “怎么就查封了好好的”沈尚书拍着桌案。 朱氏抿着嘴,不愿开口。 “瞒着我这几日我就觉得你有事情瞒着我,如今都捅出篓子来了,还要瞒着我那你自己去京兆府让人把封条拆了,把人放出来吧”沈尚书怒道。 朱氏被沈尚书这么一吼,红着眼圈将前因后果讲了。 “哪里知道他们竟还会来赎这是出了家贼了东西怎么就丢了呢老爷我就说秦记这名字不好,早就该改了名字的”朱氏一面解释,一面还不忘为自己开脱抱怨。 沈尚书啐了一口,“这明显是有人故意使绊子,你和那掌柜都是蠢货,看不出人家是盘算好的明明是个套子还往里头钻如今被人套住了脖子,才晓得要告诉我这典当行,迟早要败在你手里” 被沈尚书骂了的朱氏抹着眼泪道:“是我蠢,我上了当,老爷就别说这些了,赶紧想想往后怎么办吧那典当行日进斗金的,咱们家这么多人,这么多开销,典当行一查封,可怎么办呢” 沈家上下,大半开销都赖着典当行。 这些年沈尚书上下打点,家中积蓄并不多。 典当行被查封,就影响收益,倘若被查封的时间长了,更是要大伤元气。 “那红翡,果真不见了”沈尚书皱眉问道。 朱氏点点头,“里里外外都在找过了,连孩子们的屋子都搜了,哪儿都没有” “莫不是外头的贼进了家里了”沈尚书皱眉道,“别让我知道,是谁给我使绊子哼” 一片火光之中,沈昕娘忽的坐起。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丹心闻声冲了进来。 沈昕娘净白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眸黑亮黑亮,格外幽深。 “娘子,娘子怎么了做恶梦了么”丹心跪在床边。 发现沈昕娘的衣服已经被汗打湿了。 娘子嘴上说不怕,心里还是怕的呀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女子,没了亲娘,爹又不疼,一步一步,都要靠自己走下去。她不狠下心,又能如何呢 丹心满目疼惜。 沈昕娘却缓缓问道:“我的病,是怎么好的” 丹心一愣,想了想答道:“听闻是一场大火,把娘子老家临着的好几座山都给烧了,火势大,烧到了村子里,几乎不剩下什么,留下命来就是万幸。娘子和素衣得以逃脱,打那儿以后,娘子就好渐渐好了。娘子不记得了么” “好了以后的事情记得,以前的”沈昕娘缓缓摇头,确实有大火么 她的梦中冲天的火光,就是老家被烧的情形么 “为什么山间会突起大火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沈昕娘看着丹心又问道。 丹心摇头,“娘子,婢子不知,素衣也许还记得” 沈昕娘缓缓点了点头,“备水,我要沐浴。” 从沈昕娘出门回来,杜媛之就坐立难安。 她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冯七郎就再跑到沈昕娘的院子里去。 生生一夜都没睡着,清晨起来的时候,还顶着个黑眼圈。 冯七郎晨起从冯家的校场回来,一身大汗还未落去。 杜媛之就巴巴的盯着他看,欲言又止。 冯七郎被她盯得有些不耐,“有什么话,你就说” 杜媛之笑着上前,奉上一碗茶,“夫君喝些茶吧。听说齐王爷给了三日的期限如今亦是第三日了吧” 冯七郎闻言,脸上一僵。 胸口放着的放妻书仿佛有灼热的温度,烫的他心疼肺疼。 “夫君是重情义的人,便是对她没有什么感情在,只怕也不好拿出当面拿出放妻书来”杜媛之伸手为冯七郎小心翼翼的捏着肩膀,“不如夫君将放妻书给我,我去给她” 冯七郎面色沉冷。 心中从未有过的难受。 他拳头不由捏的紧紧的,“不曾拥有就不会遗憾”,如今他心中尽是失去后的痛悔。 沈昕娘分明是他的妻,一个屋檐下生活,她早就好了,自己也早就知道她好了。 为何一直要盯着她身上的短处,而看不到她的好处呢 那顿晚饭的香味似乎还萦绕在鼻端,还滞留在唇齿之间。 自那顿晚饭之后,他在食用了十几年,早就用惯的冯家饭菜,竟觉寡淡无味。 心中万分想念的,就是在她那僻静的小院中尝过的,从未品尝过的鲜香。 他如今闭目之时,眼前晃过的就是她平静无波的脸颊,“并非我不想笑,而是,不能。” 她清冽淡然的嗓音,竟那般悦耳。 为何以前从未发觉 他是被瓮子盖住了头,蒙住了眼睛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