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遗书
如惊天霹雳,许自南被震在原地。【】 不管怎么样,昨天还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今天却告诉她变成尸体,任谁都会震惊。 关谨琰坐下来,他身边的警员拿出纸笔开始准备记录。 先问了许自南的身份之后,关谨琰开始问跟案子相关的事,“晏夫人,徐丽红在晏家多少年了?钤” 许自南脑子很乱,这个她还得推算,“我……并不知道,有二十年左右了吧,我估算的。” “徐丽红与你的关系,以及跟晏家其它人的关系怎么样?” 真是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许自南还是把自己所知道的原原本本都告诉了他,包括自己跟徐姨的不和以及她发现的一些线索。 关谨琰又问了一些,并且在徐姨房间里查了一番后,就起身告辞了。 许自南忐忑不安地送别后,在客厅发了一半天呆,直到阿百进来,她才忽然想起煮了一半的饺子,立即重新回到厨房。 也不知道晏暮青是不是知道了这个消息,知道以后的他,一定伤心欲绝了,徐姨是他最后一个亲人…… 她为自己心头忽然冒出的这句话惊讶,这下意识的一句,徐姨是他最后一个亲人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她把自己排除在他亲人外吗? 叹息,敏感了,一个句子上的语病而已,这个时候不应该计较这些事情了。 她能做的只有等。 等晏暮青回来,等一切水落石出。 已经等了一天一夜,杳无消息,她觉得自己都快等得干槁了,到下午,才终于听到有车开进来的声音。 她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跳起来,飞快跑去打开门。 是他!是他回来了! 她跑下台阶,朝着缓缓驶进来的车奔去。 车停,他从驾驶室出来,一身黑衣,清冷凝重,不言不笑,不悲不伤。 看见这样的他的瞬间,她顿觉眼眶一刺,心揪着疼。 她跑过去,抱住他,不管他现在外表表现出来有多强大,他的内心一定是伤痛的,她想她明白,她希望在失去徐姨这个亲人之后,她还能用她的温暖来包容他。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他,在她看来,所有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的,她能给的,是她全部的身体的温暖。 他任她抱着,良久,拍了拍她的背,“进去吧。” “嗯。”她挽着他的胳膊,陪着他一起进家门,想到这个家里再也不会有徐姨来疼他,她心里再度酸楚。虽然徐姨跟她不对盘,尽管现在的徐姨跟从前的不一样了,可徐姨是他近三十年生命里最温暖的所在,她怎不替他心疼? 想到他应是一天一晚没睡了,忙道:“你先上去洗个澡休息,我给你做点吃的。” 他径直上楼去了,她再度进了厨房。 给他做吃的,就没有给自己做那么随便了,她忙碌了好一阵,才端着吃的上楼去找他,结果,他并不在房间里。 她想了下,去了徐姨房间。 门关着,但没反锁,她轻轻打开,果然看见他的背影,只不过,此刻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再次走进徐姨的房间,她有种阴云压顶的感觉,心像被一只手摁着一样,沉得可怕,厚厚的窗帘拉得紧紧的,光线并不好,竟让人有种恐惧的感觉。 她赶紧看着他的背影,只有这背影,才能驱散她心里的惧意。 轻轻走到他身边,把吃的放下,“先吃点……” 话没说完,她便看见他看着的东西是一张纸,确切的说是一封信。 就她这一眼,大约扫了几个字,其中有少奶奶之类的字样,跟她有关的? 她立即去抢信看,他动了一下,没拦住。 “给我。”他说,继续来抢。 “我看看!”她退远,信的内容已经渐渐入了她眼内。 大少爷: 我不能再陪你了。 记得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襁褓里的小婴儿,夫人抱着你,像抱着一个糯米娃娃,可爱极了。那时候,我只是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娃娃,后来又觉得这个想法挺可笑的,夫人那么美那么善良,老天当然会给她一个全世界最好的娃娃。 你是夫人最疼爱的宝贝,而夫人对我有恩,我理所当然地把你当成报恩的对象之一,尽心尽力地对夫人好,对你好,后来,夫人不幸,你虽然有家、有父亲,却比孤儿更可怜,我发誓,一定要用生命来守护你,不让人伤害你一根头发。我对你说,徐姨保护你,我们相依为命。 大少爷,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相依为命二十多年了,你长大了,不再需要徐姨的保护,你有少奶奶了,她会陪着你走完以后的路,她能让你笑,能让你喜欢,而徐姨老了,少奶奶也不喜欢我,再留在你身边,只会让你们一次次为了我吵架。 大少爷,徐姨最难过的事就是看见大少爷不开心,所以,徐姨走了,没有了我,你就能跟少奶奶好好过日子了,少奶奶再也不会生气,不会骂你。 大少爷,很对不起,徐姨一直都想守护你,却没有想到,最后会成为导致你们不开心的原因。希望徐姨走了之后,你们能好好过,早点生个孩子,只是徐姨不能再帮你带了。 最后,大少爷不要难过,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徐姨老了,不可能一直陪着少爷,总有一天会离去的,只是提早了一点点而已。 再见,大少爷。 许自南每读一个字,心里就凉了一分,一句“再见,大少爷”,让她的心凉到了冰点。 原本人已去世,再多的恩怨纠葛都已成云烟了,她跟徐姨再如何不对盘,也都沉淀下来,可是,这封信到底想说什么? 这明在道别,实际不是在挑拨离间吗?徐姨这么一封信写下来,晏暮青不恨死自己才怪,这不就是在说是她逼得徐姨走这条路? “晏暮青,徐姨这么说……” 她想解释一下,可是晏暮青却把她的话打断了,“我让你别看。” “……”这不是看不看的问题,而是他心里怎么想的问题!“晏暮青,我虽然跟徐姨合不来,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逼徐姨走!我……”她连死字都不敢说,用了走字代替。 晏暮青没有说话。 她心里恐慌起来,“晏暮青,你别这样,你得给我一句话,你不能怪我!这不能怪我!” 晏暮青看着她,眸色沉重,“没人怪你。” “可是……”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那么不踏实?他的眼神,对,他的眼神让人心寒,她握着信,捏得紧紧的,声音有点抖,“晏暮青,你别这么看着我……我……” 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这是徐姨的房间,他在徐姨的房间里思悼他的徐姨,她却贸贸然闯进来,对,就是这种感觉,他在看着一个闯入者。 “我……我没有做错……”她在心慌意乱中胡乱地说。她只能想到这句,因为,依照她的经验,他对她一向只论对错。 晏暮青再次沉默。 她害怕了,愈加渴望从晏暮青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她抖着声音叫他,“晏暮青……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因为徐姨的行为的确很古怪……” 晏暮青看着她,终于开口了,“不说这些了,人都走了,还说有什么意义?”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看着她,空空地,看着窗帘,眼睛里的微光,薄凉薄凉的。 “可是……可是你要信我……”她觉得无助,如果徐姨还活着,她还可以有办法来证明自己,但是她现在怎么跟一个死人去争辩? 晏暮青听了,转头看着她,“你又何尝信我?我跟你说多少次,那些事不是徐姨做的,徐姨不会害我,你哪一次信过?我让你老老实实地待着,你哪一次听过?” 一句话,终于见血。刚才还说不怪她,而实际内心里是有怨责的,否则怎会这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