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死去的人鱼
还记得我曾经在二层龙洞的小湖底部,看见了一条正在逐渐化为泡沫的人鱼腐尸。 本来我以为那是海蛇藤捣的鬼,可出乎我的意料,取脑狂魔却说海蛇藤的作用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最主要的原因是那条人鱼也是得了减压病而死的! 我在他的腰腹部与鱼鳞的交界处看见了疤痕增生,我能确定那条人鱼是一个合成生物。横公鱼是难以被杀死的,而人类脆弱的上半身却很容易就会受到伤害,正因为如此,所以即使成为了传说中的那种生物,也依然会生病死去吗? 这件事情是很奇怪的,那条人鱼的病症要比人类还严重很多很多,经过了训练的船员、包括头一次下水的我,有了四逸在水中淡水透镜体的保护,难受了一阵子以后并没什么大碍,而那人鱼经历了一次南海的风暴,整个身体却像是要被摧毁了。 我亲眼看到过那腐尸化为细密泡沫的惨状,我不懂要怎样严重的病症才能折腾到那样的惨烈地步呢?取脑狂魔告诉我,在风暴天气海洋之门打开的时候,急速的从海面沉下去,然后再从海底升上来,不给身体留下任何一点恢复和调整的时间就完全可以做到了。 小卷毛也点头表示赞同,绘声绘色的向我描述了当年他从海底捞出一条超大超大的金枪鱼,那鱼一被甩到甲板上,就内脏从嘴巴里冲出来,新鲜的体液迸溅的满天飞的场面。 我恶心的干咽了口唾沫,急忙摆手让他打住。我可不是海边的渔民,我没见过他们从深海打捞上来的因为压力差无法自调节而从内向外爆裂开来的鱼儿,我只能大致听懂,那条人鱼是经历了比那内脏外翻还要严重的内外海压的洗礼的。我刚刚在想人鱼应该自由自在畅游在海中,以他们人类的智慧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的钻进渔或者被白舒洋他们捉住,不该爆裂开来啊,然后突然想起来,人鱼在海中的游动速度是非常非常快的,按理说他们在南海活的久了,当然能借着那个速度逃离漩涡、也能避开海中的灾难,怎么就把身体硬生生的折腾成那种境地呢? “我倒认为,他是故意的。”取脑狂魔的语气也不是很坚定的说道,“我和小白抓他到湖底吸引海蛇藤的时候,也疑惑过好一阵子,他明明能避开,却偏要顺着惨死的那条路走,这样倒不如说是他自杀了。” 靠,人鱼也会自杀?! 我连连摇头不敢苟同,南海的人鱼本来就死过一次,怎么能想不开又死一次?再说了人鱼会死吗? “人鱼当然会死啊,不然哪来的伍书喜卧室里的人鱼枯骨?”冬爷提醒道。 我心里一惊,对啊,这是个无法忽视的证据,人鱼也会有枯骨的!人鱼的确可以像传说中一样长生不老,因为吞噬掉他们双腿的横公鱼“不可杀”,而他们在形成人鱼之躯前就是死人了,死人怎么会老呢?但人鱼却不能长生不死,在一定的条件下,他们还是会二次死亡,化为一副普通的骨头架子,甚至,他们还会想不开而自我了结生命! 此刻再回忆起李副官笔记上记载的那一段伍书喜与美人鱼的爱情故事,就觉得十分的诡异了。他们一共在南方航线上相见了四次,可当伍书喜开着船只要把美人鱼带来的时候,美人鱼没有等到好日子,而是变成了一具枯骨! 就算是食物的腐烂也没有那么快速、那么彻底的,所以我认为,伍书喜的美人鱼在死亡的时候,是跟湖底的那条同一种情况,她也像海的女儿一样急速的化为了泡沫,因此当船只终于抵达潭门镇的时候,除了骨架什么都没了。 这么看来,那条人鱼也是死于十分严重的、毁灭性的减压病,她也是自杀的?! 我靠,为什么啊?! 我挠着脑袋满是疑惑,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死了一次还不够,又要死?而且还死的那么的折腾那么的惨烈? 该不会是因为活的太久,活腻味儿了吧…… 冬爷没让取脑狂魔的嘴巴闲着,依然一时半会儿的消化不了人鱼自杀的这个观点,那就要等待昏迷状态的伍书喜醒来以后好好盘问了。而我们的诸多问题中,那个胸口刺上了【星彩】这个名字的男人,据取脑狂魔所说,是从很早很早以前,白舒洋的训练队刚刚成型的时候加入其中,一直坚持到现在的。 这个人的大名叫什么,取脑狂魔也说不出来,他只知道船队里的人们都叫他“大牛”。 因为这家伙不仅爱钻牛角尖、干起活儿来像黄牛一样闷不做声的低头蛮干,而且脾气简直也像牛一样倔强,凡是他认准的道理和事情,谁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其实他的死也是和这种牛性格有关。他在白舒洋的船队里工作一直是很拼的,有的时候他表现的对深海的向往甚至要远高于白船长,可是如此频繁的耐压训练势必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但他是“大牛”,谁的劝阻也听不进去。 他在还没有进入二层的时候,就出现了诸多不适,白舒洋奉劝过他先留在龙洞底层的那个洞xue基地里,跟缺根筋的那位船员呆在一起老实的等待支援就好,但人家丝毫不领情,执意要跟着继续下潜。等到了二层大家开始落脚休整的时候,他便出现了咳血、恶心的症状,再等到白舒洋打点好了一切,取脑狂魔空闲下来,配制的药片下了肚,他早已痛的满地打滚,再也不能下水了。 倔强的大牛很不甘心,可是在那种恶劣的医疗条件下马副院长也是回天乏术,之后我们见到的关于浮尸的一切也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取脑狂魔说他从杭州回乡比较晚,冬星彩这个女人出现在海南的时间却是1988和1989年,那个时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是很清楚,他只是在大牛的弥留之际向他的体内注射了针剂,然后挖出了他的大脑而已。 我突然有点可惜,这个人的大脑或许存着不少对我们有用、尤其是对冬爷有用的信息,如果取脑狂魔的水晶球现在还保护着大脑的生命,那么我们是不是有可能得知冬星彩从前的故事呢? 可惜水晶球已经破碎了,那段往事我们只能从白舒洋白大船长,或者邱善邱大船长的口中旁敲侧击的问出来了。 好在邱善健康的活着,并且十分友好,他跟我爸爸刘建国也是好朋友,我觉得很多事情只要有他在,就能够迎刃而解了! 原来我们家里在很久以前就和林医生家礼尚往来了,以前过春节的时候收到的茶叶都是由他寄出的!邱善就是林岳,林岳的亲哥哥是林枫,林家在杭州西湖边儿的那座茶庄是林枫开设的,那可想而知,我小时候喝的那些茶叶其实就来自林医生家里出产的西湖龙井了!而我们那儿的特产糖果也是寄到了林家,不知道林医生有没有品尝过那种徐州的味道呢? 小卷毛驾驶着扭蛋上升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我从这儿几乎可以俯瞰到一半鲛城的城池了:那个大海螺是沉在最远最深的珊瑚礁岛附近的,淡水透镜体像是一个半透明的蓝帽子,歪着覆盖了三分之一的海螺,我们目光所及的鲛城其实是两三座山头就**成岛的,但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起起伏伏的连接而成了一大片山脉,扭蛋的探照灯高高在上的打下去,反射出珊瑚碎片无数个闪亮的切割面,看起来倒是有一种很奇怪的富丽堂皇的感觉。 我清楚眼前的景象就是我在世界地图最南方看到的画面了,但当我经过了无数次的想象,终于切身实地的来到这个场景当中的时候,我却难以去描述心中在震惊之余又有些寒意的奇特感受,怎么说呢,就像是你明明来到了一片年代久远的建筑群,你渴望与这里的主人相遇,你一直觉得这里是一个童话一样的地方,可是到处却弥漫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没有那种美丽的人鱼自由穿梭在海底宫殿中的画面,我可能是受取脑狂魔影响太深,我觉得这海水中自由穿梭的,是抓不住的死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