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6 事发
点缀着这院子生气的朱槿开的如火如荼,门外的世界风光大好,薛世攀却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 薛大人怒气冲冲踹开他的房门,见他蜷缩在桌子底下抱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更加气愤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没考上就没考上,还有翰林院的选拔考试要准备,你现在这个样子到底要干什么?” 薛世攀尖叫,就是不出来。 要是以往,薛大人会一脚踹过去,但自打知道薛世攀知道他有私生子后,他对这个儿子稍微有些愧疚,就不那么暴躁了。 忍着怒气道:“你老师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如今他众叛亲离,都是为了你,你还不去看看他?” 薛世攀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是作弊的,他们都是作弊的,我是状元,怎么查作弊的又查不到他们头上?他们官官相护同流合污,一起来坑害我,我是状元啊。” 提起泄题舞弊案,薛大人也很意外,泄题的竟然是一个道士。 原来王维钊在入阁之前,结交过一个江湖人士,这个人帮他算了很多事,还为他入阁出谋划策,最后王维钊真的入阁了,就把这个人当成生死之交。 争取主考官的身份,也是这个人怂恿王维钊的做。 王维钊因此还得罪了陈大人。 当时的王维钊,怎么也想不到这人会从他口中套考考试题目来卖。 其实这个人非常厉害,是先皇时期的进士,后皇上靖难登基后,他不愿意为皇上效力,就直接出家了。 年少轻狂的人们总有一股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执着劲,因为自以为找到了生命的真谛,怀抱的是真理,等年逾四十的时候才发现,当年学问没自己好的人都已经混成内阁首辅,而且王朝稳定,百姓安居乐业,根本没人在意先皇是死是活,根本没有人在意现在的皇帝是不是名不正言不顺。 每个人都挺幸福的,那么他之前的选择,就像一个笑话。 曾经的信仰崩塌,蹉跎了一辈子的岁月。 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不仅是这样,那人四海为家,有时候连糊口的钱都没有,还得靠招摇撞骗。 不甘心,不死心。 他天生就是位极人臣的料,天生我才,千金散尽。 所以他要证明自己,当然,证明自己的同时能挣到钱就更好了。 这些关于那个人的模糊传闻,都是薛大人从同僚口中听来的。 为什么说模糊,因为那道士已经卷着钱跑了。 跑了主贩,刑部交不了差,最后的责任还得推给王维钊。 不过王维钊还算幸运的,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可因为不是他自己的卖的题,太子也网开一面,没有要他的命,将他削官为民,永不录用。 至于还没有取得功名就知道行贿官员的徐彪,当然是不能被朝廷录用了,哪怕他已考取了同进士出身。 而且之前会试他考的是第二名,殿试变成同进士,一想就有猫腻,只不过刑部不愿意把精力放在这种小人物身上,剥夺了他的同进士资格,俆家子孙三代内不得参加科举取士。 对徐彪自己来说,这惩罚不重,但对徐家人来说,这惩罚就不轻了。 轻重也都是别人家的事。 总之泄题舞弊案,就这么判完了。雷声大雨点小。 当时认为会波及的人,一个都没算在其中。 永安公主和她的学生,当然也没有事,那个周二,还稳稳的当上了状元,甚至白梓岐都是榜眼。 这样一想,薛大人好似就能明白儿子的痛苦了,就算会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再改变这次科举成绩,而一心以为可以三元及第的天之骄子,被造化捉弄,狠狠的摔在地上。 怎能不被击垮。 薛大人到底是当父亲的,看儿子这样痛苦,沉吟一下,蹲下来去拉儿子的手:“十三,出来,以后的路还长着,你还有打败他们的机会。” 薛世攀尖叫着拍开父亲的手:“都是你,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背着娘找野女人,怎么会生出那个野种,他也就不用来跟我抢状元了,都是你。” 薛大人气得发抖,暴脾气又要控制不住了。 这时薛世攀啊的一声尖叫,叫声肝胆脆裂般痛苦,让听着难受。 “你为什么要去找野女人。”他又像是失去了信仰的支撑,一滩烂泥一样趴在地上。 薛大人又气又心疼,将他拖出来,狠狠在屁股上踢了一脚:“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你给我站起来。” “我不插手,就是你的野种抢我的位置,挡我的路,我去哪里讨公道?都是因为你这个人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害的。” 薛大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教出来养出来的儿子,有一天会对着他破口大骂,以前薛世攀也吼过喊过,不听话。 但绝不是人伦都不顾了。 薛大人愣在原地:“你疯了吧?” “我没疯,我怎么会有你这种父亲?人前像人,人后就是魔鬼,是色鬼。我恨不得死了算了。” “不然你就去死,别再在这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样了。”薛大人也要被儿子折磨疯了,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发疯一样吼出来,之后彻底失去了耐心,又踢了薛世攀腰眼一脚:“我就当没生过你这摊烂泥,你人语不懂,和畜生没有分别。”骂完感觉自己再留下来看薛世攀这烂泥样子会杀人,当即拂袖而去。 薛世攀听见咣当一声闷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感到腰上一阵剧痛,掀开衣服一看,已经淤血了。 “畜生,老畜生。”他咬碎了牙齿捂着伤口,眼里寒光迸射:“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当初作出的兽行,你们全都逼我看不起我,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薛世攀怎么也想不到,父亲的现世报,会来的这么快。 他哭过骂过之后,心中的郁结之气好了不少,让下人帮着处理好伤口,就去老师府上看老师。 等给老师找了大夫回来,发现侧门口站了不少师兄——都是父亲的学生。 其中一个姓黄的薛世攀跟他颇为熟悉,走过去问道:“诸位师兄站在这里干什么?” 那一干人都脸色阴沉的看着他。 薛世攀吓得身子往后躲了躲:“怎么了?” 黄师兄道;“我们要求见老师老师不见,师弟,难道你还不知道,老师教我们齐家平天下的道理,还让我们以家族信誉为重,修身养德,可是他却jian1yin良家女子,还始乱终弃,道德如此败坏,怎么好意思教育我们呢。” 薛世攀双肩垂下去,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怎么会这样?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