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 逆转
何夫人是一个很特别的母亲,她没有像城里的活着那个时代的大多数母亲那样,希望保住家里的名声或者因为女儿已经怀孕就认命让女儿嫁过去,她替自己的女儿选择了另外一条路。 斩断前缘,争取能从头开始。 为此她不惜跟自己的丈夫决裂。 何大人之后再也没有给何夫人好脸色过。 直到何小姐嫁了一个员外郎做续弦,日子还过得不错,那时候何大人因为品德败坏被御使弹劾了,丢了官职,要得何小姐接济才能保持体面的生活,他才跟老妻和好。 不过那时何夫人也不在意他如何了,儿子娶妻生子,女儿接连生了两个大外孙,她含饴弄孙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时间跟何大人斗法。 这些都是后话了。 林孝珏是见过何小姐的,但是何小姐没见过她,所以打胎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这个女大夫就是少施行医的仇人,如果知道,或许她会改变想法? 谁知道呢。 反正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麻醉了何小姐,翠儿主治,林孝珏帮给她打下手,没出什么意外。 四更天的时候林孝珏离开了何家,路上再没遇到什么障碍,到了家天都快亮了,但是他们三人都很疲惫,各自睡去,林孝珏到中午才醒。 吃过饭,她本打算去前堂坐诊,流银却来了,流银带来了一个很重大的消息,皇上有心思要面见傅山,兰君垣的意思是让林孝珏监视傅山,看他接到圣旨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这就奇怪了,皇上要面见傅山这不是抬举傅山吗?为什么傅山会有别的举动? 流银没说明,林孝珏问他怎么回事。 流银道;“公子说晚上想跟小姐一起用餐,他要吃小姐做的家常菜。” 林孝珏脸拉的老长,这个兰君垣越来越不像话了,馋嘴到这钟地步,竟然不告诉她具体的事,用来威胁她做饭。 可是很讨厌的她又不能不满足他的愿望,谁让他喜欢他呢? 啧啧! 定国公府,不对,牌子摘了,现在叫永宁伯了。 自打皇上下了降爵的圣旨之后,府里就一片愁云惨淡。 方景隆见到儿子就会跟儿子哭诉:“哪有这样的皇帝,勒索钱财不成,就褫夺别人世袭罔替的爵位,跟土匪有什么区别?” 皇上双流氓方君候比他爹更没有办法。 这件事最受影响的就是他了。 以前他是定国公的世子,现在爵位从公爵变成了伯爵,不是世袭罔替的爵位就要降级继承,可再降就没有了,也就是说他什么世子都不是了。 他又没有参加科举,父亲去世后他就是个白身。 花园里的水榭,方君候本约好父亲要在那里谈心,因为他的父亲现在情绪十分不稳定。 见父亲早早就等在石墩上,他快步走过去:“爹。” 方景隆又要哭:“咱家钱都让皇上勒索走了。” 方君候:“……” “爹,隔墙有耳。”他说完怕父亲又冒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忙话锋一转:“宫里得来的消息,皇上要召见傅山。” 方景隆抽中袖子擦擦眼角,是真的很伤心。 他恹恹道:“皇上既然认定了你三叔有罪,当然就会想办法见傅山,那傅山是文人之首,召见他能显示出皇帝的度量。”又一叹:“你爹我陪皇上玩了四十多年,到今天才知道咱们皇上是个包面的芝麻包子。” 方君候一愣;“怎么讲?” “外面白,里面黑透了。” 方君候;“……”皇上勒索了他家好多钱财,这么算起来的确黑。 他低声道:“爹,您先别忙着埋怨了,傅山面见皇上,我怕他说三叔什么坏话,皇上现在有意要提防咱家,会不会又找借口整治咱家。” 去年他二叔在江西启程逃跑,皇上也没降了他们家的爵位啊。 方景隆又擦擦眼泪:“他再整治,估计就要命了,你爹我也没有什么好让他惦记的了。” 钱,皇上收了,公侯之首的爵位也收了。 他们方家还有什么值得皇上惦记的了? 还有陕西总兵的兵权是皇上不放心的。 方君候道:“爹你不能自暴自弃啊,只要汉王翻盘,咱们家就能复起,您现在怎么一点斗志都没有。” 汉王救了林孝珏,让方景隆丢了四十万两银子,本来方景隆已经对这个外甥伤心透顶,不过后来汉王又登门道歉,指天发愿他是为了侮辱林孝珏,没有真的要救。 他说的诚恳,方景隆和方君候站在他的立场一想,也觉得他没傻到那种地步,要救政敌的表妹。 所以就原谅他了。 方景隆目光中多了一点希望,他抬头看着儿子:“汉王还能翻盘吗?” 方君候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太子府我们已经买通了几个人,能买通一个,就能买通大多数,总能找到机会置太子与死地的,只要有钱。” 方景隆又牙疼了,四十万两啊。 方君候一笑:“爹你心疼什么呢?咱家海上的生意不是还在做吗?” 海上生意来钱快,四十万两也就两三年的事。 方景隆这才有点笑模样,没有海上的生意,他都不想活了。 看着一筹莫展的儿子,他无所谓一笑:“别担心,我看这傅山不见得会见皇上。” 方君候冷不丁一听,愣住了:“为何啊?” 方景隆道:“因为他就是谋反的反贼,皇上召见他,实有安抚招揽之意,你知道山西文人这些年可都没为皇上出过力。” 方静候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爹爹是说傅山不会卖皇上这个面子。” 方景隆一哼;“皇上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人放了,他不知道傅山即便是不谋反,也看不起他强占侄子的皇位,傅山这样的酸秀才是偏向于先帝的。” 傅山是太祖时期的进士,方景隆说他酸秀才不过是怨怼之语。 这就有意思了。方景候盯着父亲的眼睛看,想要看出什么破绽来;“爹你没骗我吧?傅山不是被叔叔冤枉的?” 方景隆一哼:“董其昌招的供,我根本就没有动手脚,怎么没人相信我呢?这傅山一定有问题的。” 方君候这就放心了,他轻轻一笑:“爹,如果果真如此,傅山忤逆的话,周清野就完了,这次可是她保的傅山。” 方景隆眼前一亮;“是啊,真不能让傅山乖乖奉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