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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施氏的话说的可够无耻的了。 不过林孝珏听了只是眼睛动了一下。 林世泽见少施氏还算有良心,在替他辩解,方才的怒意消了一些,现在他只能跟少施氏坐一条船了。 陆宏道:“父债子偿,同理,虽然周氏去世,但今有借条在,林大人就当将所欠银两归还给周氏的后人。” 少施氏道:“也不是我家大人不还,是周氏的女儿也是我家大人的女儿不是,子女的东西,难道我家大人还不能帮忙看管了?” 林孝珏是时候提醒她:“小女子姓周,与林大人毫无瓜葛。” 少施氏撇嘴一笑:“可不是你说无瓜葛就无瓜葛的,怎么说都得感谢老爷生下你,还养育了你。” 就是说她怎么让自己姓周,都摆脱不了她是林世泽女儿的事实,这世上的人是只认骨rou血亲的。 林孝珏听见门口已经有人骂她了,但这是公堂之上,她只讲国法,不关心什么血缘那些东西。 她对陆宏道:“大人,林家家谱中已没有民女,民女是周家人,如果有证据能证明民女是林大人所生,那就拿出证据来,拿不出就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请大人明鉴。” 林世泽骂了一声混账:“接生的婆子,那么多下人,我林家人哪个不能证明你就是我的女儿?” “怎么证明?他们看见我从您的肚子里生出来的?” 林世泽:“你混账。” 众人:“……”这还真没法证明?而且周氏都死了,照她这个说法,谁都无法证明谁是自己父亲的孩子。 林世泽听着门外的嘲笑羞恼的看着林孝珏:“你就是我生的,这需要谁的证明?” 林孝珏向他伸出一只小手:“拿来,再说我是你生的,就拿证据给我看。” 林世泽:“……” 林孝珏心道,她娘说她的那个时代,我是我都需要证明呢,何况这种死了母亲的父女关系,还除了家谱。他就不信林世泽能辩过她。 陆宏对这种姓氏之争的案子也是第一次碰到,他想了想,这周小姐也不是个善茬,免得生出别的是非。还是遵照律法来吧。 他道:“林大人可对比笔迹,若此借条是林大人书写,那就当归还周小姐五万两银子。”不管他们谁是不是谁生的了。 林孝珏很满意陆宏的决定,点点头:“利息就不要了。” 陆宏:“……”借条上本来也没写收利息。 林世泽想了想,五万两银子是不少。但只要不说他强占了原配妻子的嫁妆,欠债不还的名声都好找回来。 他道;“也不是为父不给你,你还小,并未成家,本想着你成亲之时当做嫁妆还给你,若你这么想要,我回去便给你就是。” 闹了半天道好像林孝珏不同人情世故了。 她笑道:“原来您还给我准备了嫁妆?原来是母亲的钱。” 接下来的话有聪明人会自动接下去,如果是真的在意这个女儿,除了妻子的钱,你当爹的总归要拿一点出来吧? 林世泽听得再次脸红耳赤:“我当然也会给你准备嫁妆。” 林孝珏摇头:“您先把我娘的嫁妆还给我再说。” 林世泽被她气得气喘纷纷。 少施氏虽然也心疼那五万两银子。但事已至此,她不可能再次出卖林世泽的面子,那她也就没后路了。 只要嫁妆的官司还没输就成。 她眼睛一转再次回禀向陆宏:“大人,说来说去,周小姐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那些契约上的产物是周氏jiejie的,她不过是为了让生父丢脸,所以故意来诬告的而已,可怜我家老爷,也不是不给她钱花,小小年纪是不是有些不通情达理?” 说不通情达理是因为在公堂之上。这词句用的客气了。 陆宏听着两家人的恩怨,早已知道两家人水火不容。 但他是长官,只判所告之事,其余不管。 他再次对林孝珏道:“林夫人所说的。也正是本官要说的,周小姐你拿出这么多单据,但没有一件能真正证明,这些产业就是周氏的。”他举着林世泽呈上去的那些契约。 林孝珏摇摇头:“大人,我第一份单据就是最好的证据,您所拿的契约时间在前。而我的单据时间在后。” 陆宏道:“林大人说他是写错了。” 林孝珏道:“谁人会信?”说着又回头问门口的百姓:“各位婶子伯母相信吗?” 女人天生跟负心汉是对立的,哪怕不是真的负心汉,只那么一听说,都会为另外的女人抱不平。 她们纷纷摇头:“哪有这么巧的事?” “是。”林孝珏回过头看着陆鸿:“哪有这巧的事,大人您信吗?” 陆鸿肃然道:“本官只信白纸黑字和官家印章。” 林孝珏点点头:“这也对,您是大人嘛,是应该公正严明,不能偏颇了谁,不过您是先入为主,认为那些契约是真的了,才会相信林大人是写错了,其实那契约是假的,它一定是假的。” 林世泽和少施氏听得心跳加速。 陆宏眼睛一眯:“你怎知?” 林孝珏不会告诉他因为她已经查过郑侍郎现在的印章长得什么样了。 她很认真的问道:“大人,是不是我指出这些契约是假的,我娘的嫁妆就会管、还给我。” 陆宏看着那些契约沉吟一下,最后点点头:“这是自然。” 林世泽听得有些紧张,少施氏虽然志在必得,但听她笃定的声音,说不怕万一也是不可能的。 林孝珏对几人的表情很满意。 她道:“那我就举证了,林大人,这才是您最后的机会。” 还给林世泽机会呢?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这对一站一跪的父女身上。 林世泽心道,就算给,他也没法要的,这是迫不得已,他侧头看向林孝珏:“若你还感恩我曾生养与你,那你还是多做点好事吧,也替我积点阴德。” 说她告他是做了恶毒的事。 林孝珏点点头:“我懂了。”然后对陆宏道:“大人,林大人和少施氏说我母亲在去世之前就变卖了这些财产,我母亲从成亲到去世,在林家一共呆了三年,也就是说,这些契约是那三年之间的,是十六年前或者十三年前。” 陆鸿微微点头:“正是。” “十六年前我周家还没有突逢巨变,所以那一年也不是,就只剩下了两年,而那两年,户部侍郎刚好是现任工部侍郎郑大人。” 陆鸿低头看了下契约上的章印和日期,再次点点头。 林世泽也再次惊恐的看着少施氏一眼,少施氏攥头不自觉的攥紧了。 林孝珏继续道:“大人,我虽还没见过契约上的章印,但也知是假的,我这里有户部十三、十四年前的存根各五十张,上面的印章都是当年的印章,那时郑大人的印章是户部刻制,统一出自户部匠人之手,当调离之时,这些印章会被户部收回。” “还有一些是近两年的存根,是在工部找来的,印章也是郑大人的,但这印章跟十四年前的那枚肯定不相同,如若不信你将契约上的印章对比着看,是出自十三年前户部的,还是出自现在工部的?” 如果是出自十三年前户部的,那还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现在工部的,分明就是刚刚造的假嘛。 陆鸿垂眸看着林孝珏,心中感叹,难怪连亲爹都敢告,真是不简单啊。 门外百姓也听出了门道,炸开了锅:“大人您对比下看嘛,到底是十三年前的,还是刚刚造的假?” “对,看一看,也当我们大家明白。” “我们都做鉴证。” 如果这些百姓都做鉴证,那这案子就没法翻了。 听着乱糟糟的声音,陆鸿的手想去拍那惊堂木,可在百姓的求真面前,他又怎么下得去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