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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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对自己被跟踪是毫无察觉,他匆匆地停好车,推开茶馆的门,向着他们平常聚会时惯用的包间走去。 这间包间有扇大大的落地窗,外面的景致一览无余,他们平常喜欢在这里聚会,一是觉得这样一个小茶馆不打眼,不会引人注目,二是这间包间的地理位置很好,外面来来往往的人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他们这些人现在有的身居高位,往来不再像以前那么随心所欲,小心驶得万年船,才是长久之道。 李欣漫不经心地喝着一壶大红袍,唇齿留香的好茶现在在他嘴里味同嚼蜡,没有以前欣赏的心情,只顾着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以掩饰内心的焦躁。他时不时瞥一眼窗外,怎么还没人来呢?打电话时说得很清楚,事情紧急需要找他们商议。 他倒是没有直说石岩荣已经死亡的消息。李欣的眼色暗了暗,用力捏紧手中的青花茶具,到底是不一样了,哪怕他们之间可以称得上有着过命的交情,但是这五个人中除了石岩荣,也就只有他混得最不好,还是靠着另外一个人的帮忙,才坐上公安局长的位置。 其实李新是一个能力很平庸的人,他原本也没什么野心,当警察对他来说不过是份可以养家糊口的体面工作。可是眼看着其他人平步青云,在L市这一亩三分地上叱诧,自己便也有些蠢蠢欲动,好话说尽,才在几年前得了这么个位置。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说,公安局局长这个位置十分重要,必须是自己人,这样才能稳得住局面,有什么事情发生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这是他们经营一个关系网所必需的。 李欣也觉得,一个手握实权的局长,算得上位高权重,还有什么可觉得不满意的。然而他真坐上这个位置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他们培植起来的一个傀儡,他们说什么自己就得干什么,一点自主权利都没了。想他也是堂堂七尺男儿,明明职务在逐步上升。权力却一点一点缩水。 对他的抗争,这帮人选择的态度就是视而不见,所以石岩荣当初辞职离去,才让李欣那么恼火。五人中唯一混得比他差的就是石岩荣了,提拔他。栽培他,让李欣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自己渴望被重视被需要的小心思。 结果那家伙却是个不识抬举的,拍拍屁股走人了,剩下他一个,在小圈子里成为当之无愧的小弟,坐着马仔和龙套的工作,好像还是别人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一样,不管人家说什么他都得笑脸接着。到底在那些人眼里,他不过是他们养的一条听话的狗罢了。 李欣阴晴不定地坐着,两壶水喝干。才见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在夜色的掩盖下缓缓走来。 他们怎么会凑到一起过来了?李欣在心里升起一丝疑惑,表面却不动声色,忙堆出个略带谄媚的笑容,提前站到门边,笑脸迎人。 一马当先走进来的,是个神情略有些倨傲,胖得像猪一样的秃顶男人,大抵L市就没有人不认识他吧,贺旗贺老板。L市只要是赚钱的产业。就会有他的身影,而L市的居民,几乎有一半都是为他打工,实打实的有钱人。 贺旗进了屋。第一时间先脱下风衣外套,看都没看往李欣身上一扔,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真的拿他当门童用啊!刚才眼底的郁色还没有散掉,现在盖在脸上的的这件风衣,让他内心有一股强烈的将它扔在地上拂袖而去的冲动。但他最终却只能深深的低下头。转过半个身子,将它小心地挂在衣帽架上。 他没有任何的资本和眼前的这三个大佬较劲,他们任何人说一句话,李欣那好日子就过到头了,他已经五十出头,不是二十啷当岁的年纪,没有勇气再重新奋斗了。 得瑟什么得瑟,李欣心里止不住地骂他,外面人不知道你什么货色,在我面前还装的跟二五八万似的!16年前你不过也是个小马仔,混着份工作,惯会狐假虎威,不过是赶上了好时候,占了国家的大便宜,靠着跟人合作,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弄到个稀有金属矿,才混到今时今日的地位。果然有些人,真的有钱了之后才能看出真正的嘴脸。 好在后面进来的两个人没有难为李欣,让他早就意难平的心情,没有进一步糟糕下去。 “小李子啊,这么火急火燎的叫哥哥们来干什么?”四个人按照平常的习惯落座,贺旗一边掏出手机跟几个红粉知己聊得欢实,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李欣。听到他的称呼,李欣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小李子,当他是小太监了?!正儿八经论起来,贺旗比自己还小一岁呢,不就是因为混得好,有几个臭钱,就不可一世了,谁都不放在眼里!真是恶心! 不过他识相地没有多说什么,形势比人强,他就得服。另外两个人也略带不解地望着他,这两个他就更加惹不起了。 冯卫健,L市常务副市长,正是李欣的顶头上司,以工作认真负责,手腕强硬闻名。他也是从公安局长这个职位被提拔起来的。他刚接手公安局的时候,留给他的就是个烂摊子。那时候L市私造枪支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涉枪刑事案件每月都有好几起,正是他以强硬的手段,雷厉风行的作风,向上级领导立下了军令状,开始整顿L市的手工作坊。历经了艰苦卓绝的五年时间,力挽狂澜,还L市居民一个清静。到现在,虽然私造枪支的手工作坊不能说没有,但与巅峰时期相比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也因为这一大政绩,冯卫健升任为L市副市长,是当年L市市一级领导班子中最年轻的成员,而同一时期,李欣只不过还是刑警队的一个普通的小刑警。 至于这最后一人,是省委组织部部长连玉成,三个人中年纪最大,最有家庭背景,也最有头脑的一个人,现在也是几人中混得最好。地位最高的一个。 L市是省会城市,有省市两套班子,因此市一级班子相对来说有些尴尬,省委组织部部长的能量不小。 李欣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目光中不带一丝一毫的嫉妒。但是内心嫉恨的种子却早已生根发芽。他突然觉得很不舒服,不知道这三个人背着他在密谋些什么。省委政府,市委市政府,和贺旗的家,没有任何两处是在同一个方向的。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凑巧三个人同时到来。 李欣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窗外,他们甚至根本不是开着自己的惯用的座驾来的,院子中只新停了一辆车,是贺旗那辆很显眼的屎黄色卡宴。这台以贺旗的身份来说比较低调,但是在L市也算得上独一无二的车,就这么孤零零地停在了院子里头。对比自己那台破大众,不知道高出了多少个档次。他们三个都是坐着贺旗的车来的,这里面到底有什么自己不得而知的猫腻呢? 自己得知石岩荣的死讯,第一时间通知他们在这里会面,可是他们三个却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提前举行了小规模的聚会,自己被蒙在鼓里,而看他们三个现在的样子,故意装作好久不见了在寒暄,假模假式地询问着彼此最近在忙些什么,李欣的嘴角怎么也掩饰不住那一抹嘲讽。 自己就是再不济,在废物,也是正经的刑警出身,侦讯是必修课程。他们那点小动作哪里能瞒得过他的火眼金睛?难道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就笨到这种被他们当面撒谎都看不出的地步吗?尤其是这个谎言是如此的拙劣。 欺人太甚!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老实人逼得急了,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他想了想,还是先说出石岩荣被害的消息。果然仔细观察下,他看到这三人眼中,根本没有惊讶,脸上的震惊表情全都是伪装出来,他们早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却还在自己面前伪装着刚刚知道的样子。自己一直小心谨慎地在他们身边做一条听话的狗,只希望他们混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不忘了拉拔他一把。可是他的忠诚与卑躬屈膝,为他换来的却是排挤与猜忌。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误入了一个根本不属于他的圈子,这些年活的好累。 三人觉得做戏已经做够了,他们收起脸上那假的不要不要的的震惊表情,连玉成先行发问:“两起枪案所用的作案枪支,确定是桑念远的配枪了是吗?” 看吧看吧,自己根本没有提起另外一起枪案,他们就知道两起枪案与桑念远有关,他们什么都知道的才对。既然什么都知道,还在这里陪他演戏干什么,可怜他吗?李欣觉得自己心里头荡漾的恨意马上就要溢出来了,可他只能拼命的将这股恨压下去。眼前这三个人他一个都得罪不起,他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不能冲动、不敢冲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带一丝异样:“是的,鉴证科已经给出报告了,确定就是那把咱们没有找到的五四......” 连玉成飞快地打断了李欣的话:“什么乱七八糟的,咱们当年找到的就是那把枪,现在的嫌疑人使用的武器是从证物室偷出去的!你的公安局出了内鬼,不想办法找到这个内鬼,却跑到这里跟我们闲嗑牙,你这个公安局长是怎么当的?” 连玉成在政界混了多年,自有一股气势,压得李欣半句话也反驳不了,他在连玉成刚刚开口打断他的话时就已经反应过来,自己怎么能把一个这么大的把柄送出去落在别人手里呢? 好在连玉成没有继续追究,转移了话题去问两个凶案的死者:“石岩荣是被人当街开枪杀死的,一切发生的都非常快,这就说明石岩荣根本没有时间去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他的死,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咱们不用担心。但是第一起案子,凶手是因为什么,要杀方瑞才的。这个人跟你们有牵连?”连玉成漫不经心的将目光从在座的三人脸上划过,被他盯着的人都手足无措,额头冒汗,拼命的摇头表示自己以前并不认识方瑞才,就连做生意起家的贺旗都说他不认识。 “那就怪了,这两起案子有什么关联除了凶手是同一人以外,这几个人看起来,像风马牛都不相及的人物。还是说根本就是咱们自己在这杞人忧天,只不过是那把枪落在了不该落的人手里吧。听说第一起案子了三个死者,另外两个人都是谁?”最后这句话连玉成是冲着李欣问的,后者听到连玉成的提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是脸涨得通红支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你压根儿就没关心过这个案子吧?匆匆忙忙叫我们过来,自己什么都没准备好,还没个风吹草动了,你就先自己把自己吓死了!就这么点本事,让你当个局长都是高估你的能力。” 李欣唯唯诺诺地赔了半天不是,并承诺明天一大早就把案件资料发给三个人,才被连玉成放过,不过连玉成眼底的轻视和不屑是怎么也藏不起来的,李欣哪里看不出来,只不过这件事确实是他没做好,只能捏着鼻子咬牙忍了。 “你记住,咱们什么都没做错,就算真的有问题,那也是你的公安局出了问题,与我们没有关系,在这几起案件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暂时就不要见面了。让人顺着桑念远那条线,挖出咱们的关系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是非常时期,过不了多久就要换届选举,我这次有个不错的机会,你们不帮忙也就罢了,别拖我的后腿。”三个人都是肃容听了,连玉成摆摆手,率先离开。 剩下三人谁都没有闲聊的意思,全部做鸟兽散,连玉成怎么走的,李欣没有看到,他倒是看到贺旗一脸虚伪地假意邀请冯卫健坐他的车一起走,后者简略推辞了两句,也就是跟他上车了。 李欣坐在自己的车里,看着那辆屎黄色的卡宴逐渐远离,忍不住吐了口口水:“呸!什么东西!谁不知道谁,装什么孙子,一起来到就说一起来的,这么藏着掖着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他恨恨地打着自己那辆破大众,朝着相反的方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