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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回:落花犹未谢

    三人走入谷中,这片山谷和先前那座大相径庭,水流环绕,树荫碧翠,一派春意盎然,耿沧柔看了几眼,笑着说道:“如此雅致景物,怎又会可怕呢?”柳悦清向前一指,沉声说道:“姊姊你看。【】”耿沧柔随他手指看去,便见谷中一处角落,零星堆着白骨,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说道:“这里也死人了?难道也是江湖中人?”谢荟兰颔首说道:“应都如此,年代久远的早已风化入土,剩下的便就不多了。”

    耿沧柔勉强一笑,说道:“谢姊姊,令师祖莫非也是死在这里,变成了白骨?”谢荟兰突然做出一副惊吓的表情,说道:“我师祖死了几十年了,这里飘荡的是她的鬼魂,这些人都是被她吸了魂魄才冤死的,你听,这声音正是我师祖在说话着呢。”耿沧柔听得汗毛指数,正巧一阵轻风吹过,拂得她头颈痒痒的,更是吓得她惊叫一声,脸色惨变,顾不得端庄镇定,猛地扑到了柳悦清的怀中簌簌发抖。

    柳悦清见她怕成这样,不禁有些好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这世上哪有鬼魂一说,谢姑娘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就当真呢?”耿沧柔回过头来,看到谢荟兰正盯着自己,满脸坏笑,一副乐不可支的神色,这才知道上了她的恶当,顿时哭笑不得,大声叫道:“谢姊姊,你……”

    谢荟兰娇笑不已,拍着手说道:“我早就看出你和柳公子如今关系不一般,却又在我面前故作正经,这下可不就投怀送抱了,哎呀呀,当时我就觉得妹子你和柳公子是天生一对,看来姊姊我的眼光还是很厉害的,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抱娃娃?”

    柳悦清脸色一红,忖道:“这位谢姑娘洒脱不羁,说话很没遮拦,常言说南疆那里女子生性开放,和江南女子殊为不同,果不其然,却不知拈花公主又是怎样的一个人物。”耿沧柔听她说得露骨,更是羞涩不已,猛然惊觉自己靠在柳悦清胸口,急忙往后让开,谢荟兰清笑声更甚,耿沧柔急得一跺脚,嗔道:“谢姊姊,你找打。”纵身扑上,谢荟兰笑着躲开,两女一追一逃,如两只蝴蝶在谷中翩翩起舞。

    柳悦清甚觉有趣,寻思道:“这位谢姑娘看似三十余岁了,却是喜爱捉弄他人,仿似妙龄少女一般天真无邪,倒也奇怪。”他看到那堆白骨,微微收敛心神,仔细打量周处景物,陡然看到山壁处生有几个山洞,顿时心头一动。

    谢荟兰闪到最右侧的一个山洞前,突然停住脚步,朝洞内缓缓跪下磕了个头,耿沧柔飘身来到她身侧,见她神态极为庄重肃穆,不禁有些愕然不解。

    柳悦清和耿沧柔初次见她端庄郑重,心道:“难道是她的师祖隐居此处,却又为何说她已死了?”两人俯下身子,才发现这个山洞内部甚浅,其中情形一览无遗,便定睛向内望去,赫然见到一个女子,年约四十余岁,一张脸惨白得可怕,毫无血色,却不掩其娇美姿色,双目紧闭,正盘膝而坐,双手十指紧扣,晶莹剔透,如万年良玉,煞是好看,耿沧柔瞥了一眼,暗暗念道:“这位就是拈花公主么,正是天香国色,这双手可比我好看许多了。”她偷偷垂首看了一下自己两只手掌,更是觉得对方双手美丽已极。

    谢荟兰磕头完后,起身说道:“我师祖拈花公主,当年三清山上正是她老人家一招之差,败给了岛主夫人,她老人家已经逝去三十多年了,我前些日子才知她老人家的尸身在这里,幸得她老人家贵体保存尚好,我才能得以瞻仰。”说着,脸上又浮现出崇敬神色。

    柳悦清和耿沧柔大吃一惊,耿沧柔脱口说道:“你师祖已经死了三十多年?可是,这尸身……这尸身怎会如此栩栩如生,竟有如活人一般?”谢荟兰叹了口气,说道:“师祖她是对自己下了独门毒药,才能保得数十年尸身完好无缺。”她缓缓走到隔壁山洞,裣衽说道:“晚辈又来打扰前辈清修。”说罢朝两人一招手,示意他们进洞。

    这山洞中竟有人居住,柳悦清更是惊讶不已,也不多想,急忙跟着谢荟兰入了山洞,耿沧柔却是忍不住多看了拈花公主尸体几眼,愈看愈是觉得这个美貌的中年女子仍然活着,毫无死亡气息。她摇着头笑了笑,这才匆匆走到旁边洞口,快步进入。

    这个山洞极为宽广深邃,耿沧柔钻入之后,转过一个弯角,才见到前方有些微光亮,再过一个弯角,眼前豁然开朗,眼前所处之地竟是座翠谷,被山峰环绕,绝峰直插而上,没入云端,只隐隐见到一线缝隙,光亮便是经此洒下。

    山洞之后竟别有洞天,令耿沧柔大觉意外,这山谷虽不宽阔,但绝壁包围之下四面郁郁葱葱,苍翠欲滴,景物甚是美丽别致,山谷中央岩石之上正端坐着两个人,背对着自己,谢荟兰和柳悦清已走到二人面前,朝着两人躬身行礼后,谢荟兰挑了处干净地方盘膝而坐。

    耿沧柔急忙缓缓走到柳悦清身旁,这才看清两人面目。左侧之人看似已至天命之年,却是瘦如枯枝,脸颊之上几乎见不到rou,眼眶深深陷入,脸色蜡黄,宛如一个活鬼,右臂衣袖中空空如也,竟是断了一臂,此时他双目紧闭,端坐着纹丝不动,不知是打坐还是熟睡中,丝毫不曾察觉三人到来。在其右侧是个年老和尚,亦是盘膝而坐,看相貌恐有古稀年龄,不修边幅,脸色铁青,如同一块寒冰,双眼倒是神采奕奕,朝着柳悦清和耿沧柔不停打量,身上袈裟早已破烂不堪,仿若乞丐。

    耿沧柔狐疑地望着谢荟兰,示意询问,谢荟兰笑道:“这位大师在武林中可是声望隆厚,当年可是无人不知,大师,我这话说的不错吧?”

    老和尚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名声身外之物,老衲早已置身事外,小丫头何必多言。”他望着柳耿二人,缓缓说道:“老衲清悲,原是少林弟子,只因行动不便,只得在此常住,多有失礼,还请二位包涵,阿弥陀佛。”说着双手合十,坐着向二人肃穆行礼。

    他一报法号,柳耿二人皆是大吃一惊,柳悦清惊声叫道:“清悲大师?前辈就是前罗汉堂住持清悲大师?”清悲大师悠悠说道:“老衲已经不在少林三十多年了,罗汉堂住持?若不是少侠说起,老衲几乎忘了还有过这事,沧海桑田,岁月如梭,除了谢丫头,这荒野之地如今也有好些年头没人来过了。”

    柳悦清和耿沧柔对望一眼,罗汉堂住持清悲大师一身武学修为极高,当年在武林中鲜逢敌手,只是后来突然凭空消失,不知所踪,少林派曾数次派出弟子下山寻找,却都无功而返,这事当年也是一大谜团,却无人料到这位德高望重的少林大师竟然会在琅琊山中,屈就于一座山洞内,这话又是从何说起,两人心中疑窦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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