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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以命设赌局

    江舞鹤身后一群黑衣人虽然早已浑身湿透,却依然纹丝不动,如同一座座木雕,只是数人眼中难抑讶色,显然对其处于劣势大感意外,另有数人回头张望,不知在找寻什么,柳悦清刚才生受一掌,心口震得大痛,此时方见好转,也正自叹服耿沧柔剑术精妙,不过余光扫见那几人异样举动,心神微凛,急忙留神提防。【】

    江舞鹤似被耿沧柔迫得紧了,神色不似方才淡定自若,他眉间怒气渐生,心浮气躁之下,一个失神,耿沧柔利剑如灵蛇吐信,已是近到他咽喉处。江舞鹤大吃一惊,下意识地脑袋一歪,便听他闷哼一声,颈部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差得数分就是致命之伤,耿沧柔暗道一声“可惜”,手底却丝毫不慢,“波心静”、“丹心依”两招齐发,剑走平稳厚实,绵绵不绝将对方全身尽数笼罩,江舞鹤这一下受伤,脚步更被打乱,面对滔滔剑势,已处极劣局面。

    柳悦清在旁看得目眩神驰,暗暗赞道:“江湖上都说论剑术淮阳凌府的**剑法乃是当世第一,清月山庄长剑当歌可排第二,今日见到绝情神尼的‘心字十三音剑法’,竟能把江舞鹤逼得如此狼狈地步,和长剑当歌相比,真是不逞多让。”江舞鹤内力深厚,比耿沧柔高出一筹,柳悦清原本暗暗心担心,此时见她大占上风,心头一块大石落下,嘴角露出一丝宽慰笑意。

    江舞鹤脚踩莲步疾退,右手探入怀中,疾速取出一物,竟是一支漆黑如墨的笛子,很是诡异。他此时背靠树身,已退至绝境,耿沧柔剑势依旧,封住对方四周,一剑直刺心坎。

    便听江舞鹤厉喝一声:“大胆。”抬腕置笛于嘴边,便听一声巨响从其口中发出,刹那间风云变色,整座山谷犹如炸裂,柳悦清脑中轰地一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眼前一片漆黑,站立不稳,摇晃身子猛然摔倒在地。耿沧柔离江舞鹤更近得不少,这一下也如身受重击,娇躯猛然一颤,樱口一张,喷出一股血剑,随即脚下跌跌撞撞,连人带剑翻滚倒地。那一众月落乌啼的手下更是纷纷摔倒,遍地哀呼之声不断。

    一时之间,场中形势大变,柳耿二人倒地不起,只剩江舞鹤昂首伫立,他收回笛子,嘴角一缕鲜血泊泊流下,神情憔悴,这一招耗力过甚,竟使自己也受了内创。他缓缓向柳悦清行去,见耿沧柔正竭力爬起,便又露出那股邪笑,说道:“若非敝人先前在山中受了些内伤,方才那一击,耿府可就要发丧了。”

    耿沧柔弓着身子,喘息着道:“江公子,你还未胜我,休想带走柳公子。”她好不容易直起娇躯,双目之中金星乱冒,实是无法视物,上身摇摇晃晃,就如随时又会摔倒,江舞鹤也不急于出手,嘿嘿一笑说道:“姑娘若要勉力支撑,恐怕后果大为不妙,敝人暂时不愿和南郡耿府为敌,还请姑娘好自为之。”

    说罢,他不理睬耿沧柔,行至柳悦清身前,这时柳悦清也正爬起身来,两人四目对峙,江舞鹤打量着他,突然笑道:“好个狼狈的清月山庄少庄主,不过方才你距敝人颇远,受伤反而比耿姑娘轻得不少,鄙人也鲁莽了些,敝帮帮主要见的是安然无恙的柳兄,若使柳兄身受重伤,那敝人就有些麻烦了。”

    柳悦清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和莫兄耿前辈等在琅琊山前听到那声诡异的巨响,原来是阁下所发,我还以为是沈通尧所加害,那些和你同来的武林同道竟是死于你的毒手,江舞鹤,你的心肠可真狠毒。”

    江舞鹤神色自若地说道:“彼此各为名与利,他们皆是心怀鬼胎之人,我既没强求又不曾胁迫他们来此山内,这些人丧命于此,只怪他们技不如人,柳兄若是有万夫莫敌的本事,敝人也无法在此胁迫柳兄了。”他寥寥数语,夹带数分轻视之意,将柳悦清嘲讽一番,柳悦清眼中闪现一丝怒火,却又想到江舞鹤此话不无道理,却也发作不得。

    江舞鹤抬头看了下天色说道:“此时已是月黑风高,加之狂风暴雨,敝人也是有些吃不消,还请柳兄稍移尊步,前去一见敝帮帮主,敝帮自当将柳兄视作上宾,盛礼相待。”他回过头瞧了一眼耿沧柔,又道:“若耿姑娘恢复元气,前来相扰,可就令敝人为难了。”他伸出右手示意个“请”字,脸上那股邪笑愈发显眼,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

    柳悦清冥思苦想,却无法想出一个究竟,为何月落乌啼的帮主要见自己,若真是和柳家有仇,早该亲自出手才是上策,何必大费周章,竟说出‘安然无恙’这四个字?若是故交,行事却又这般神秘莫测,再说爹爹行事素来光明磊落,又怎会有如此满身邪气的朋友?

    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手中钢刀寡地扬起,江舞鹤微皱眉头,不屑地说道:“柳兄此时还不死心?柳氏武功向来受人尊敬,不过柳兄的武功境界……还请柳兄好自为之。”

    柳悦清微微一笑,悠悠说道:“在下虽有自知之明,却也不愿受制于江兄,这把刀能伤敌亦能伤己,在下设有一局,且看江兄如何化解?”他刀柄反转,将刀刃贴于自己颈部,森然说道:“江兄若要带走柳某,就把柳某尸体交予贵帮帮主,江兄你看如何?”

    江舞鹤没料柳悦清用出这个手段,见状不禁为之一呆,错愕半晌,脸上乍现一丝怒气,喝道:“柳悦清,你堂堂名门之后,却也耍如此卑劣诡计,真是有损柳氏名声。”柳悦清笑吟吟地说道:“在下身处绝境,若非非常手段,境况更将急转直下,不过江兄若是能赌一把,却还有取胜之机。”江舞鹤忍不住脱口问道:“是什么?”刚说罢脸色顿时一变,惊觉不察之下已被对方话语牵制了过去。

    柳悦清淡淡地说道:“江兄若是能赌在下绝不敢横刀自刎,那胜算就转到了江兄那边,在下这是以性命作筹码,其实江兄依然是大占上风。”

    江舞鹤脸上异常难看,嘴角那丝笑意早已荡然无存,劲雨不住滴落,更令他升起一股烦怒之意。便见他目中凶光一闪,冷冷说道:“好低劣的武功,好高明的手段,既然如此,江某也还你一招,这位耿姑娘江某就留下了,你若要她无恙,就来敝帮总舵要人吧。”他扭身扑出,如一条猎狗般冲向耿沧柔,耿沧柔正半蹲垂首,调息内伤,如一尊石像般无法动弹,江舞鹤早已长臂舒展,掌中发力,擒拿过去。

    柳悦清神色大变,江舞鹤竟不受自己牵制,用他人以来要挟,此人不仅阴狠,聪慧之处亦是过人不少,大出其意料。眼看耿沧柔便要被擒,柳悦清急怒之下,厉声喝道:“江舞鹤,住手。”欲提气冲上,体内一阵气血翻涌,内息交错紊乱,竟是难以施力。

    江舞鹤手指刚沾到耿沧柔衣襟,却如同碰到尖锐之物,猛然怒喝一声,一个筋斗向后翻开,落地后又往后连连退却,生怕退得不够远,一转眼间,和耿沧柔拉开了四丈有余,这才定住脚步,抬头喝道:“哪一位朋友到访?还请现身一见。”

    他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株银杏拔地而起,苍劲破天,夜幕低垂、风雨骤乱之下,却也看不清那处有何人影,但江舞鹤话音刚落,这株古银杏树树身后传出一个笑声:“柳公子和耿姑娘都是我的朋友,可不许你把他们带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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