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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错错错 月落处停雨散雾

    耿沧柔大现惊讶之色,脱口说道:“你言下之意是困扰吴家十多年的血案如今真相大白了?”柳悦清看着她惊讶神情,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说道:“你不信?”耿沧柔摇头叹道:“我知你本事了得,但你就昨晚去见吴漫霞,这件案子就给破了?清弟,真是对不住你了,我确是难以置信,你初次前来平江府时也见过吴漫霞,那时却还是一筹莫展呢。”柳悦清笑着拉起她的手,说道:“不仅仅破了吴家血案,还有更令你震惊的事呢,我正要和你一一说来。”他拉着耿沧柔到了窗边,伸手推开窗户,屋外阳光明媚,天色正是大好,柳悦清长舒口气,回身倚着窗檐,将自己昨日夜间发生之事逐一说出。

    耿沧柔起始时脸带微笑,静静听闻,但之后事情遭遇跌宕起伏、事事出人意表,脸上便只有错愕之色,而柳悦清说到“琴剑双绝”宁柏仁就是月落乌啼的帮主,更是令她目瞪口呆,忍不住打断他说话,紧紧抓住柳悦清的臂膀,颤声问道:“宁老爷子乐善好义,仁义慈悲,他怎么会是月落乌啼的帮主?”

    柳悦清叹了口气,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飞白吟花’花拾这些年在江湖上行走,亦是闯出了极其隆盛的声誉,可谓正道中坚,谁又能料到背后他竟然是如此jian恶的小人,他要我性命倒也罢了,但他竟然对叶cao也能狠下毒手,心肠之狠毒,和沈通尧并无二致。”

    耿沧柔若有所悟地说道:“难怪初次遇见这个月落乌啼时,便让人觉得好生奇怪,各个以黑布遮脸,都是不愿露出自己的相貌,倘若是宁老爷子和‘摘花飞叶’,这个古怪的举动便能说得通了。”

    柳悦清说道:“姊姊你可否还记得,在琅琊山里我和你初次相会时,我趁着江舞鹤那厮不备,去抢夺你的‘叠雪’。”耿沧柔咯咯一笑,说道:“当然咯,你这个小小的偷马贼,当时可让我好生动怒呢。”点了他额头一下,突然有些娇羞地看着他,嘴角笑意更浓。

    柳悦清将她揽入怀中,说道:“当时我欲借‘叠雪’之力相救宁老爷子和宁夫人,正当得手时,他们二位却不知为何摔倒在地,当时我以为是月落乌啼的人防我们不及,情急之下用重手法伤了他们,我根本没看出不妥,如今再一思索,他们两人应是故作被制姿态,存心往地上倒去,以至于不被我们所救,此理说来也无不妥。”

    耿沧柔若有所思,微微颔首,缓缓说道:“你这番话也有道理,当时功亏一篑,令我懊恼了好些日子,经你这么一说,我却是为恶人瞎cao心了,不过他们这一招也真厉害,假意被月落乌啼制住,旁人再如何聪明,也不会料到宁柏仁就是月落乌啼的帮主,月落乌啼都是蒙面行事,更是无人看透其中真相,此人手段着实高明非凡。”

    柳悦清颇为赞同地说道:“正因在琅琊山内有此一事,我直至昨日仍未动过宁柏仁就是宁无城这个念头,如今想来,其实他们破绽也不少,琴音御敌,有如此高深莫测的琴上功夫,我早该猜到除了叶cao别无二家,姊姊未去淮阳凌府,当日月落乌啼大闹英雄会,这位帮主亦是到临,但其人在马车中并未现身,着实有些奇特。”

    耿沧柔有些狐疑地看着他,说道:“你和我说过啦,当时若非宁家兄弟及时赶到,咱们的柳少庄主可就要当作阶下囚了。”柳悦清说道:“只因他们借沈通尧之力,更有那个身份未知的黑衣人相助,我和秦庄主措手不及,才致险局,宁无城一身武学极为厉害,他若当时现身,胜负早无悬念,他为何眼睁睁错过这大好机会,我着实不解其中缘故。”耿沧柔仰起头,轻笑道:“如今你恍然大悟了?”

    柳悦清点点头说道:“那时在马车中的人并非宁无城,而是叶cao,他假作那帮主而来,只为震慑,并不打算露面,只是当时情势出乎他的意料,月落乌啼转胜为败,他为避免暴露行迹,不敢当众露面,有秦庄主在场,若冒然现身,极有被识破之险,我千里追踪,去到信阳相救兰妹,初见叶cao时,他竟已得知怜雪兄弟有一身武学,分明连我也才得知,他自言一直身处月落乌啼帮中,又怎会得知?而在寒山寺中,宁无城却如初见怜雪兄弟会武学,言辞颇为奇怪,他应在淮阳凌府前见过怜雪兄弟一展身手,不该有这番话,如若两人易位,那边说得通了。”

    耿沧柔嗯了一声,说道:“有道理。”柳悦清续道:“淮阳凌府中,宁怜香现身后,叶cao就不再亲自开口,说话也由帮中下属代劳,去到寒山寺中也改换了口音,却是怕给宁怜雪听出身份,这老儿虽然良知尚存,但这些手段却不甚光明。”耿沧柔说道:“他们不愿暴露身份,定是时机尚未成熟,这次花拾杀叶cao,可是失算了。”

    柳悦清叹道:“叶cao极为喜爱其徒,更胜月落乌啼这个帮派,多亏他自表身份,这群伪君子的身份才能为天下所知,我昨晚又琢磨出一个道理,梁克修等人加入月落乌啼却不以蒙面示人,可知蒙面者有不得不蒙面的苦衷,仔细推算便能得知这些人定是被武林熟知的成名人物,而且正如是否蒙面可算阴阳两方,行事善恶亦是两种极端,这些人不蒙面时都是行侠仗义的正道人物,因此在以月落乌啼名义出手时就不得不藏起真容,此事想通其实不难,只可惜我先入为主,以为宁柏仁当时确实被人制住,此事一错,之后就处处受制,宁柏仁……宁无城,此人的心机非同小可。”

    耿沧柔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清月’‘海琴’齐名于天下,却不料‘海琴’宁柏仁乃是沽名钓誉的jian人,但宁怜雪是个正气凛然的少年侠士,倘若他得知此事,可要伤心难过了。”

    柳悦清说道:“却也不能就此隐瞒,宁柏仁行侠仗义,宁无城作恶多端,一人两面需让武林同道得知,大伙才能齐心对付月落乌啼。”

    耿沧柔点点头,想了一下问道:“之后呢,你知道这个秘密,花拾竟轻易放过了你?”柳悦清笑道:“他一直对我死缠烂打,还用上了拈花公主的独门毒药,此时想来还真有些凶险。”随即从耿沧柔打断他所言之处续说,提及潘思思助他藏身时,耿沧柔脸色微微一变,脱口说道:“就是污蔑你的那个女子?”

    柳悦清说了声“是”,笑道:“她也是月落乌啼的受害者,并非心肠恶毒之人。”当下把事情缘由仔细道明,最后说道:“亏得她相助,我才能摆脱花拾纠缠,休养生息后才察觉已是天亮,便匆匆赶了回来。”

    耿沧柔长舒口气,望着他叹道:“一晚时间竟生出这么多波折,令人难以置信,你呀你,着实该打。”说着脸色一沉,推开柳悦清,扭过头望向窗外,竟不再看他一眼。

    柳悦清一怔,盯着耿沧柔侧脸打量,却见她玉面生威,凝霜带雪,果然是动气的神情,不禁挠了挠头,问道:“姊姊你生气了?”耿沧柔哼了一声,并不说话,柳悦清皱起眉头,一时想不出她为何动怒,沉吟半晌,突然作揖说道:“相公做了错事,还请夫人恕罪。”说着左膝一软,竟要单膝下跪。

    耿沧柔见状吃了一惊,急忙扶住他,嗔道:“你这是做什么,男子汉怎么能轻易下跪?”柳悦清见她怒色稍减,便也笑道:“夫人凤颜大怒,实是相公之过也。”耿沧柔被他逗得噗哧一笑,急忙敛住笑容,板着脸说道:“那相公可知错在哪里?”柳悦清剑眉紧蹙,苦思冥想后,无奈地苦笑道:“尚且不明,还请夫人指点一二。”耿沧柔见他神情滑稽,更是嗔道:“你这人就油嘴滑舌,也不懂人家的心思,你说你为何不听我的话快些回来,独自前去涉险,让我一人在这里担惊受怕,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我……”突然狠狠锤着他的胸口,眼泪夺眶而出。

    柳悦清既惭愧又感激,看着耿沧柔轻怨薄怒,心头怜意大增,猿臂一展,将她搂入怀里,耿沧柔极力挣扎,却被柳悦清抱得死死的,几乎无法动弹,只得又轻轻打了他几下,怨道:“你就会欺负我。”柳悦清叹了口气说道:“昨日凶险境况,也是在我意料之外,后来我一再念及,还庆幸你没有随我一同前去,否则恐怕你我都会死在花拾的手下了。”

    耿沧柔抬头娇声说道:“又胡说八道了,若实在凶险之极,你休要管我,撒腿就跑便是,当今武林或只有秦初月能追得上你了。”柳悦清摇头说道:“你若遇险,我又怎会独自离去,你若死了,我又怎能独自苟活于世?”耿沧柔螓首靠在他的肩上,轻轻说了声“傻瓜”,半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