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九章】巧言令色

    时间回溯到黑默丁格与吉格斯的第一次通话结束时。

    看到瑞菲克，黑默丁格一下就跳了起来：“怎么是你？赶紧离开这里。”

    瑞菲克其人黑默丁格当然是认识的，甚至可以说除了立场而导致的天然对立之外，黑默丁格对瑞菲克并没有什么恶感。在黑默丁格的了解中，瑞菲克对于研究的狂热是海克斯科技任何人——除了他自己——都比不上的，而对于黑默丁格来说，最重要的事也就莫过于对研究的热忱了。

    因此，即使看到瑞菲克出现在这里，有些警觉，黑默丁格却没有任何敌意。

    “我们谈谈吧。”瑞菲克说道，“如果不是有话要跟你说，我也不会特意来这里找你的。”

    “什么话？”黑默丁格警惕的问道。

    “别那么紧张，教授。”瑞菲克温和的微笑道，“你也知道我的，我这个人不会考虑太多的事情，更不会考虑你所担心的那些，我所在意的也就只有研究而已。”

    “这么说当然可以了，但是如果你真的一心扑在研究上，也就不会来找我了。”黑默丁格一针见血。

    然而，即使是面对这样尖锐的辞令，瑞菲克还是面不改色：“您没有说错，我确实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您，或者说，想要和您讨论一下。”

    黑默丁格警惕的盯着瑞菲克，内心深处似乎在思考这个男人究竟值得不值得信任，但是最后，还是本能的欣赏战胜了一切：“你说吧。”

    “您还记得我们最初加入海克斯科技的时候吗？不用考虑任何事，只要专心进行自己的研究就好，我到现在回想起来，那都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甚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惭愧的说，我于研究最有成就的依然是那时。”瑞菲克说道。

    “是啊，我也常常会有这种感觉。自从二十二岁那年研究出炮台以后，这几十年来我所能做的也就是在它基础上的添添改改了，要说再有什么创新性的成就，那是再也没有了，最多就是给皮尔特沃夫设计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仪器。”黑默丁格说道，一提起研究，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的眼睛仿佛都在发光。

    “事实上哪有人会不想再爬高一步呢？”瑞菲克说道，“而且，几十年下来，人不可能没有进步的，那么为什么研究却没有进展呢，您想过这个问题吗？”

    “你……难道你知道答案？”黑默丁格的声音一下激动的颤抖起来。

    做梦都想为自己的小炮台再升级，或者说设计类似于小炮台的其他武器，哪怕是别的灵光一现，但是什么都没有过。这些年来，就连自己都没有办法让自己满意。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说他知道原因。

    黑默丁格有点怀疑，但又不太怀疑，因为纵然阵营不同，他也对当年瑞菲克的热忱印象很深。整个海克斯科技之中，纵观“开山”、“诡道”两派，和自己的志向最最合拍的酒肆瑞菲克。

    因此，如果真的有人知道原因，那就只能是他了。

    “因为可以打扰我们的东西太多了。”瑞菲克说道，“无论是与皮尔特沃夫缔结盟约的你，还是与祖安人联合的我，我们都知道，这些年为了维持海克斯科技的生存，在无关紧要的小事项上面，我们耗费了多少心力。”

    “比如说那些大楼，说实话，只是一些简单的图纸而已，剩下的就是人力，真正需要你创作和计算的有多少？可是整个皮尔特沃夫没有了你谁敢监督这些大楼的建成？本来可以用这些时间来思考，来寻找科学真义的，却不得不站在空地里看着这些枯燥的cao作，对吗？”

    “是啊，正是这样。”黑默丁格长叹了一声，“如果说通信仪，升降梯，墨丘利之炮那些东西至少还能让我觉得有意思，另外一些就真的只是很愚蠢的东西，瑞菲克，你的意思是，正是那些东西妨碍了我吗？”

    “是啊，就和我一样。”瑞菲克叹了口气，“也就是我们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集，而且兴趣也相投，我才敢跟你从心底里说这番话，现在我们那边那群人，除了维克托，没有一个我能看得上，不管是什么杀人医生还是药剂师，其实都只是把我们的科技当做是一种手段，然后来完成他们的愿望……”

    “这种人简直可恶！”黑默丁格怒气冲冲的打断了瑞菲克的话，“要我说，海克斯科技就应该修改一下加入的门槛，不要什么奇怪的想利用我们技术的人都吸纳进来，这样就算能在研究上有所进展，也是在污染研究环境。”

    “就是这样的，如果能像以前那样，完全专注在研究上，我相信以你我的水准会有更多的创造，可是现在……就是因为现在的环境所限，可能终你我一生，也就只能达到这一步了。”瑞菲克叹了口气。

    “不，不不不……不要这样。”黑默丁格狂躁的摇着头，“我马上就去找杰斯辞职，我要退出海克斯科技……只要能让我专心的研究，别的我都可以不要。”

    “你未免太天真了啊，教授。”瑞菲克同情的笑了一下，“浮名累誉，你真的以为是一个‘辞职’就能摆脱的吗？你是皮尔特沃夫最德高望重的人啊，真的遇到什么问题的话，皮尔特沃夫一定会依靠你，所以你注定会一直被那些琐事所牵累啊。”

    这样的话让黑默丁格颓然的后退了几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叹恨道：“虽然我们不是同一阵营，但是，瑞菲克……只有你明白我的无奈啊。”

    “我明白你的无奈，是因为我和你有同样的痛苦。”瑞菲克苦笑，“就像你说的，教授，虽然我们是不同的阵营，但我们却是处境最相似的人。”

    黑默丁格长长的叹了口气：“他们都以为给我名誉和金钱，就足以让我满意，但是没有人明白，我毕生所追求的就是科学的极致，但是，现在我才明白，原来这个追求是注定不可能实现的。”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瑞菲克说道，“如果完全不可能的话，我就不会来找你了，不是吗？”

    “你……有什么办法？”黑默丁格猛然抬头，绝望的眼中露出一丝光芒。

    “我说出来的话您不要惊讶。”瑞菲克说道，“我知道这样说很不妥，但实在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到了这一步，能够带领你我回到原本道路上的东西已经只有一样了，就是藏在深山中，创始人留下的那件东西，海克斯科技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