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记忆是时间挺起的大肚皮

    记忆是时间挺起的大肚皮

    ——若人

    我是这么狭隘地认为的，回忆最是需要时间的一种东西。

    倒进时间长河里的一切终将不复再来，陶渊明说得好极了，盛年不重来，不重来的何止盛年呢，死寂的都被尘封深海海底，任凭世上技术最高明的渔夫也无法打捞起，任凭世间最柔善的菩萨心也无力感化那找不到切口的岩石。而渺小可怜的我们像是风干老化进岩石里的古生物化石，以一个永恒的姿势亘古地沉默，终有一天。

    眼眶里的上海早已迈入冬天的笼罩，天穹仿佛永远是灰蒙蒙的低矮。落雨的清晨，这是我到上海以来目睹的第一次落雨，我不知它们什么时候承受不住地心的重力终于低落。柏油马路油光可鉴，长长的车龙倒影着清晰的轮廓，五彩斑斓的雨伞开在雨中，一朵朵涌开，走失在转角，蹩进路口。我刚刚结束了一整宿劳累的机械工作，正在回宿舍的路上，许久没听音乐的久违吧，我点了点夜的钢琴曲，很安静而凄美的旋律，直到今天我还深深地挚爱着她，但空白的脑海中我竟然无力辨别她的倩影，及那时合二为一时的心情？

    是怎样一种心情呢？没人告诉我，我也寻不到记忆最初的线索，原谅吧，我这不负责任的私藏家。记忆，真是一座浩大的存储库，你永远不可能确切地理清里面的东西，爱恨情仇、生离死别都是不消说的货物。我真的已记不起，曾在那道漆黑的走廊里汩汩流淌着的扣动心弦的旋律的小溪水是如何浸湿每一根神经纤维的，那里始终站着一枚明静的姑娘，那个忧伤的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扭头看一看立在琴凳旁的那双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