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出手(2)
岭南省驻京办李主任说:“我这位朋友姓梅,是个画家,又好收藏,玩久了,眼睛就毒了。【】” 慕容轩又问:“有名吗” 李主任笑道:“北京文化浪人太多了,有才气的不少,有运气的不多。我这朋友的画很不错的,只是没出名。” 说话间,门铃响了。天门一看,来的正是李主任的画家朋友和古玩商人。 稍做介绍,古玩商人便打开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抽出一幅古画。徐徐展开,见是宋人画的一幅山水画。这张画画的是远山近水,看起来相当地飘逸俊秀。 问是谁人所画,那位古玩商说了一个名字,慕容轩根本不知瓒坡是何许人也。 李主任说话了:“我是个俗人,说话俗气,朋友们别介意。今天是做买卖,不是艺术欣赏。梅先生,您替我好好看看,识个真假,看个高低。” 梅先生掏出放大镜,说:“这画我早看过好多次了。先声明了,我不是权威,说真说假也只是个人看法。依我看,这幅画应是真的。这是倪瓒坡很有名的一幅纸本水墨画,可以代表他的风格。他的构图有独创性,像这幅画,就很能体现他的结构个性。近景是平坡,上有疏林茅舍;中景往往空白,透着清朗之气;远景多为低矮山峦,旷远无边。画的上半部又是空白,疑为长天,又似平湖。他的这种构图法影响中国画坛几百年。他的画多有题跋,词句清雅,书法俊美,可以说是诗书画三绝。倪瓒坡作画,多用干笔和皴搓,用笔简洁,极少着色。有时笔墨关透入纸背,却绝不纤弱单薄。还有,他的画中都没有人物,多为岸石坡诸,空旷寂寞,明净淡雅,清气逼人。” 慕容轩问:“我想请教梅先生,你可以同我说说作画的这个人吗” 梅先生说:“这个画家是北宋时期的一个著名画家,家中很富有。他自小才华横溢,诗词书画俱佳,仕途却很不顺。他佛道兼修,性情温雅,清逸脱俗。中年以后,散尽家财,携家人隐遁江湖。” 李主任倒抽了口气,自嘲道:“唉,不像我们这种俗人,还削尖了脑袋往钱眼里钻。” 梅先生说:“倪瓒坡的画质和人品很得后朝文人们推崇,明清两代,江南大户都以家中是否藏有倪瓒坡的画以区分雅俗。”李主任说:“根据你的鉴定,这幅画是真的了” 梅先生说:“我只说自己意见,不打包票,不做中人。我还得告诉你们,一般都以为这幅画的真品藏在台湾故宫博物院。如果这幅画中真品,台湾那幅就是赝品了。” 听梅先生这么一说,慕容轩就望了望李主任,委婉道:“这就叫人没把握了。”梅先生说:“这不奇怪,罗浮宫里还有赝品哩” 慕容轩问:“梅先生,我想请教,古玩鉴定,有没有科技手段” 梅先生说:“当然有。不过一般情况下,还是靠鉴赏者的个人修养。同一件古玩,放在两位等量级的鉴赏大师面前,得出的结论也有可能完全相反。出现这种情况,官司就没法打了。” 慕容轩心里更加没底了,问李主任:“你说呢”李主任说:“看看价格吧。” 古玩商一直没有开言,这回他说话了:“是真是假,得听行家的,我说了不算。可这幅画的来历我是知道的。” 他便跟说书似的,噼里啪啦说了起来。无非是说谁谁爷爷的爷爷原在宫里当差,后来发了家,怎么的就弄到了这幅画。后人派生出几脉,每代都会为这幅画发生争执,好几次差点儿弄出人命,可见这画的珍贵。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很是传奇。 慕容轩笑道:“刚才梅先生说的我不懂,你说的我可懂了。街上摆摊子卖狗皮膏药的,多是七岁上了峨眉山,八岁进了少林寺,只因生性顽劣,没学得几手好拳脚,只偷得师傅膏药一贴。不敢说悬壶济世,但求个养家糊口。而一个鼻烟壶,一个痰盂钵,必是宫里出来的,谁谁祖上原是宫里大太监,在老佛爷跟前行走,这些个劳什子,都是老佛爷高兴了赏的。只是不清楚清朝太监都有嫡嫡亲亲的后代,那会儿并没有克隆技术。 古玩商生气了,说:“先生您这么说,我就没话了。就像我存心蒙你似的。梅先生是我朋友,也是吴先生的朋友。真蒙了您,梅先生跟吴先生就不要见面了不成” 李主任找找圆场,说:“这些都是玩笑话,不说了。你出个价吧,说个实数。” 古玩商打了个手势,嘴巴却闭得天紧。李主任摇摇头,说:“太贵了。” 古玩商也摇摇头,然后又打个手势。李主任说:“说实话,我相信梅先生,但这幅画倒底能值多少,我也不知道。您说倒底值多少您当然不会说,但您知道,您心里有底。我这朋友是真心想要,但得有个承受能力。价格合适,买得下,就买了;吃不了,您就只好另寻下家了。您的这个价格还是高了。” 古玩商也摇摇头,然后又打个手势。终于开口了:“这是最低价了。” 李主任说:“您稍等,容我俩商量一下。” 李主任同慕容轩去了里面卧室。“你说呢”李主任问。 慕容轩说:“我以为你懂行情,根本不知贵贱。” 李主任说:“我不懂真,但古画的行情略知一二。如果是真画,这个价格就太合算了。我们都是外行,又要得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不管是真是假,你只说这个数目你没问题吗” 慕容轩说:“不是太多,没问题。我是出不起的,只好请陈清业帮忙了。” 两人出来,李主任再次压价,将尾数去掉了。古玩商直摇头,像是吃了很大的亏,又哭笑不得的样子,直说李主任太精明了,生意场上必定驰骋江湖无敌手。 李主任便玩笑道:“您是得便宜讲便宜啊。再怎么说,您拿到的是钱,我朋友拿到的是纸啊。” 下午,李主任带着慕容轩见李老。李主任驾车,上了长安街,在西单附近的一个口子边拐进胡同里,钻了几圈,停了下来。 李主任领着慕容轩,朝胡同口走了不远,就在一个四合院前停了下来。李主任按了门铃,半天才听得里面有人应了。门开了条缝儿,是位小姑娘,笑道:“李主任,您来了”说着就开了门。 李主任说::“小李,你好。老爷子好吗” “很好,很好。前天有人给老人家送了双绣花鞋,才这么长。”小姑娘拿手比划着,“好漂亮的,老人家可喜欢哩,整日价拿着玩,只说好。” 院子中间有棵大树,亭亭如盖。这是北方的树,慕容轩不认得。院子四周放着好几个大铁架子,上面摆的都是些浮雕。李主任说:“都是李老多年收藏的。” “爷爷,李主任来了。”小姑娘上前推开正房的门,叫道。 慕容轩轻声问:“李老孙女儿” 李主任说:“李老乡下远房的,论辈分,叫他爷爷。” 听得里面应了声,李主任就领着慕容轩进去了。“李老,您好,好久没来看您了。”李主任忙上去握了李老的手。看上去这是李老的书房。 李老是位精瘦的老人,看上去还健旺。他放下手中的三寸金莲,说:“这位是就是慕容” 慕容轩忙上前握手,说:“李老您好,专门来看望您老。” 李主任先把玩一下李老桌上的绣花鞋,赞叹一声,才详细说起慕容轩。 李老又抓起了三寸金莲,用放大镜照了照,抬头说:“羊城小王的部下,肯定不错的,强将手下无弱兵嘛。” 慕容轩便说:“王副书记很关心我。” 李主任同李老天南地北扯了起来,就当慕容轩不在场似的。慕容轩心里窘,脸上却总微笑着。 李主任同李老有时大声说话,拊掌而笑;有时压着嗓子,语意也隐晦。他们说到一些人和事,慕容轩都很陌生,他便似笑非笑地样子,不经意地打量着书房。 窗前是个大书桌,很古旧,只怕也是文物级的。左壁是书柜,书塞得满满的。右壁是博古架,摆满了各色古玩。一些字画随意挂在书架和博古架上,没了装饰效果,书房倒象是古玩店了。 慕容轩瞟了眼那些字画,有古人的,有时人的。正对面的书架上是“危行言孙”四个字,慕容轩琢磨了半天,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条幅的上方有密密的题款,看不清楚。下方隐隐看清了“就教于李老部长”一行小字。再想看清落款,字又太草了,根本认不得,不知是当今哪位名家的字。 这时,李主任从包里拿出那个红木盒子,说:“李老,你别怪我。我不让慕容讲客气,他非说初次拜访您,一定要表示个心意,就弄了幅字画,说是倪瓒坡的真迹,我们都是外行,又不懂。反正不论真假,都是慕容的心意” 李主任话没说完,李老早把手中的绣花鞋放下了,双手接过了盒子。老爷子走到窗前,又开了灯,将画徐徐展开。这时,一位老太太微笑着进来了。李主任忙叫:“董姨您好,这是慕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