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章 后山陵园
感谢:天朝撸管少女的捧场支持! …………………… 踏剑而来的中年汉子,身着布袍,头挽发髻,留着短须,个头精悍,脸色红润,目光有神,且散发着筑基五、六层的威势,看模样应该是韦家的管事长辈。 无咎站起身来。 而那汉子尚未临近,便亮开嗓门连声发问:“你叫无先生?怎会这般古怪,莫非化名?一个筑基高手,缘何愿意守陵?既为海船供奉,船老大又是何人?右臂带伤?谁人所为?”而不待回应,他已“砰”的落在草地上,旋即收了飞剑,“啪”的抄起双手,瞪着双眼,气势汹汹道:“我乃韦合,难道你不知晓?你为何要混入韦家,有何企图,快快从实招来,不然我让你后悔莫及!” 无咎皱皱眉头,默不吭声。 自称韦合的男子,则是围着他来回打量,神色不善。似乎一言不合,他便要暴起发作。而他好像在故意欺负新人,很是气势汹汹。守陵的还有一个韦尚,他为何不理也不问? 日头,已高高升起。而寂静的山谷中,似乎多了几分寒意。 石屋门前的草地上,更是一出怪异的景象。一人病恹恹的站着,神色冷漠;一人精神抖擞,气势逼人,来回打转,嚣张的模样。 而双方僵持片刻,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无咎突然咧嘴笑了笑,像是在示弱,然后拿出十块灵石放在石几上,轻声道:“无先生,乃道号也!而本人虽在曾老大的船上侥幸筑基,却遇到海中怪兽,遭了重创,损了根基,再难出海,只得上岸另谋出路。恰逢申屠志招人看守陵园,念及韦家的威望,本人便慕名而来,倘若高攀不起,就此离去便是。而这几块灵石,不妨孝敬韦道兄!” 一席话不卑不亢,条理分明,不仅道出来历,也道出了原委,并借机讨好了这位叫作韦合的管事,又不乏仙者的高傲与矜持。 无咎点了点头,便要告辞离去。 韦合却着急起来:“给我站住!” 无咎依旧是淡定自若:“韦道兄,有何指教?” 韦合挥袖卷起石几上的灵石,两眼兀自瞪着:“我让你走了吗?我驱赶你了吗?”他自问自答:“没有啊!盘问几句,也是职责所在,而我韦家正当用人之际,岂能将有志之士拒之门外呢!哈哈……” 此人变脸极快,竟大笑起来:“哈哈,既然兄弟识趣,我当然要有所关照!” 果然他又摸出一块玉牌扔在石几上,信誓旦旦道:“此乃外门弟子的腰牌,凡事不用害怕,只管报上我的字号,便可在冠山岛畅行无阻。嗯,且好生看管陵园,来日拜入韦家也未可知呢!” 笑声犹在回荡,人已踏着飞剑高高飞起。 韦合,韦家的外门管事,留下一块玉牌,一声吩咐,一句承诺,还有一个不着边际的念想之后,转瞬之间离开了山谷。他倒是来的快,走的也快。纵然他性情乖戾,最终还是架不住十块灵石的威力。 人情世故,不外如此。 至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内,能够躲在此处安心疗伤。 无咎在草地上又伫立片刻,暗暗舒了口气,伸手抓起玉牌,返身走向石屋。 玉牌与之前得到的相仿,而正反两面只刻着三个字,冠雄山。 无咎将那间住人的屋子内的杂物尽数扔了出去,仅留下一张木榻,又将隔壁的灶房稍加清理,然后出门溜达起来。先是围着山坡上的坟丘转了一圈,随即又循着山谷四处闲走。并捡起一根竹杖,一路上敲敲打打。他的举动便像是那个年迈的申屠志,在悉心照看着韦家的陵园。 陵园所在的山谷,足有数十里方圆。想要凭着双脚走上一遍,不免要花费一番工夫。 海岛的二月,依然春寒逼人。寂静的山谷中虽然林木茂盛,却枝丫光秃,野草枯黄,满目的荒凉。独自穿行于这空谷的荒凉之间,更觉几分别样的幽静。而所在四方,并无阵法禁制,只有环绕的山峰,像是天然屏障,将偌大的山谷与世隔绝。而唯一的通道,便是来时的那条谷口…… 当无咎返回住处的时候,已天近黄昏。 他站在石屋门前,昂头仰望。 正南方的十余里外,便是数百丈高的冠雄山。恰逢日头西落,使得整座山峰愈发的高大厚重。而山顶依然笼罩在落日的余晖下,隐约可见开凿的洞府与搭建的屋舍。那必是韦家长辈的静修所在,且不说居高远望,极目千里,倒是恰好能够俯瞰山谷。如今却有人混入后山,嗯,很大胆、也很冒险…… 无咎将手中的竹杖倚在门前,走进屋子。屋内没有灯盏,也没有明珠照亮。他浑然不觉,自顾脱了靴子,在木榻上盘膝而坐,并打出禁制封住四周。虽然仅剩下左手,并不妨碍施展法门。他又摸出一块五色石扣在掌心,旋即两眼微闭而凝神守一…… 与此同时,冠雄山上。 虽然夜色降临,而山上的楼阁中却争执不断。 “玉神殿命我留意雪域的动向,并及时禀报,而雪域与我乃是近邻,万万得罪不起!” “得罪不起又如何,玉神殿已然上门……” “倘若得罪鬼族,又将怎样?我韦家以及冠山岛,都将毁于一旦……” “我冠山岛孤悬海外,与世无争,却无端卷入祸端,着实恼人…… “只怪北邙海位于雪域与泸州之间,冠山岛又首当其冲,如今鬼族与玉神殿成了死敌,你我再难兼顾……” “切莫争吵,凡事自有师伯定夺……” 淡淡的珠光下,五人席地而坐。其中的三男一女,终于收声不语。 居中而坐的是位老者,兀自手拈长须而神色忧虑。见众人看来,他摇了摇头:“无论是鬼族,还是玉神殿,皆得罪不起,而我冠山岛总不能搬离北邙海,奈何……” 这位老者,便是韦家的家主,也是冠山岛的岛主,韦玄子。他本来修为高强,行事果断,素有威名,而自从一位绝世美女登门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不仅忧心忡忡,而且长吁短叹。而关乎生死存亡,又大意不得,便召集族中的几位小辈商议对策,谁料争吵过后,还是一筹莫展。 在座的三男一女,两个中年人,分别是韦天、韦求,人仙五六层的修为,两个老者,分别是韦山子与韦春花。 韦春花是个女子,鬓发斑白,老妇人的模样,却是一位人仙八、九层的高手,性情极为火爆,方才的争吵也是由她引起。果不其然,韦玄子话音未落,她急道:“师伯,鬼族与玉神殿势成水火,你我既然陷入纷争,万万侥幸不得!” “师姐,我投效玉神殿,倒也顺应情理,而你有没有想过,鬼族睚眦必报……” “韦天所言不差。玉神殿虽然势大,而极地雪域距我更近……” “而玉神殿依然登门,那三人任何一位,都足以灭了整个北邙海……” “我认同师姐所说,玉神殿乃天下至尊……” “我韦天也认同此理!却要向师姐讨教,一旦鬼族寻仇,远在天边的玉神殿,能否救我于危难之中?” “一旦玉神殿降罪呢?” “生死当头,哪里管得许多!” “你目光短浅,必将陷我韦家于死地!” “倘若听信师姐,只怕死得更快!” “够了!” 四人意见相左,不知不觉又争吵起来,而随着一声叱呵,各自顿时闭上嘴巴。 只见韦玄子拂袖起身,沉声道:“北邙海并非我冠山岛一家,还有一个无极岛。且待无极岛的钟奇子传来消息,再计较不迟,散了吧!” 韦春花与韦天四人不敢多言,躬身告退。 韦玄子径自出了楼阁,踏空而起,转瞬落在山顶,一个人默然踱步。 明月高照,夜色深邃。 而他却无意清风明月,心头沉重如旧。意外获悉,鬼族攻打飞卢海。玉神殿大怒之下,洗劫了玄英峰。也就是说,两家成了死敌。而玉神殿唯恐鬼族卷土重来,诏令各地仙门,或海岛,或家族,严加提防鬼族的动向,并及时禀报。否则视同鬼族的同党,严惩不贷。于是冠山岛也不免陷入纷争,虽然有心投效玉神殿,又怕得罪鬼族,而招来灭顶之灾。 两家都得罪不起啊! 怎奈生死之争,不容含糊,生死抉择,着实太难! 韦家传承至今,也有数千年之久,从来都是与世无争,收着自家的一方宁静。却不料癸卯年的二月,突然飞来一场横祸。不知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能否保佑我韦家平安渡过此劫…… 韦玄子停下脚步,低头俯瞰。 脚下的后山山谷,便是韦家的陵园。其中安葬着韦家的子孙,以及二十多位仙道的长辈。近年来一直忙于修炼,失于供奉祭拜。改日当去祭扫一番,祈求先祖庇佑…… 韦玄子想到此处,神色一凝。 夜色下的山谷,异常的静谧。而山坡上那排石屋的东侧一间,却多了一层禁制。即便凝聚神识,也难以看透其中的情形。 那是守陵弟子的住所! 而我韦家的守陵弟子,也懂得如此高明的禁制?或许是族中小辈在谷中静修,随他便是! 韦玄子摇了摇头,又不禁叹息一声。 以着人前往无极岛,并捎去了信简。但愿钟奇子那位老友,能够帮着自己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