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强人多怪
感谢:友31724481、草鱼禾川、pn的捧场与月票的支持! ………………………… 浪涛拍岸,风雨漫卷。 七道人影,站在海边。彼此虽为同门,再次重逢,却无重逢的喜悦,分明一个对峙的场面。 万吉脸上的怒气未消,神情阴沉,他抄在背后的衣袖中,一道剑光隐隐闪烁。 阿峰与阿炳,皆神色不善,似乎有些幸灾乐祸,而各自的眼光中又透着杀气。 阿三站在齐腰深的海水中,惶惶不安。他矮瘦的身子,随着海浪的起伏来回摇晃,而他的一双大眼兀自紧紧盯着海滩上的情形,唯恐稍有不慎而惹来滔天的大祸。 冯田微微皱眉,始终默不吭声。只是他惯有的矜持漠然,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阿胜依然坐在地上,伸着两手,又是窘迫狼狈,又是无奈绝望。 众所关注之下,但见长发白衫随风飞扬,一道身影孑然不群,孤傲气势沛然四方。他的两手之中,更是剑芒吞吐。再加上面前的玄铁重剑,邪狂而又彪悍的杀气令人窒息。而便于此时,他突然出声—— “不问缘由,先给我安上一个背叛的罪名?呵呵——” 无咎扬声反诘,随即又呵呵冷笑:“看来想要成为前辈人物,除了高强的修为之外,恃强凌弱与玩弄心计的手段,也是不可或缺呢!” 他好像在自我调侃,嘲讽意浓。却分明在嘲笑万吉,嘲笑一个人仙前辈。而他笑声未落,沉声又道:“万吉长老,我且问你……” 方才的话语,虽然难听,却也含糊隐晦,尚且顾忌几分情面。而转眼之间,指名道姓,如同一巴掌扇到脸上,再无回旋的余地。 万吉强抑怒火,两眼眯缝,只等把柄在手,来个后发制人。谁料一个晚辈弟子,竟敢如此的无法无天。他顿时忍无可忍,几欲暴跳而起。 不过,他若是知道那个年轻人,曾将偌大的神洲仙门搅得天翻地覆,并将众多的人仙高手折腾的死去活来,他一定会为了今日的莽撞无知而悔恨不已。 无咎既然出声,便不容有人发作:“阿峰、阿炳祸害同门,你缘何置之不理?我不惜生死,帮你脱困,你身为前辈何曾有过半句褒奖,或是感恩的话语?如此倒也罢了,我再问你——” 他“啪”的一卷长袖,所持剑光消失,继而背抄双手而凛然叱道:“你口口声称为了弟子安危着想,却为何要让我四人盲目乱闯?一旦撞见玄武谷高手,是否便能帮着三位又挡去一劫?倘若你怕我成为累赘,招来祸端,不妨明讲,如此三番两次欺诈,所图又为哪般?” 一连串的叱问,咄咄逼人,且义正词严,掷地有声。 无咎并未作罢,继续不依不饶:“如此虚伪之举,令人寒心,来日遇见师门长辈,相信自有公道!” 万吉的两眼不再眯缝,而是圆睁,胸口起伏,欲怒无言。他神情挣扎片刻,猛然发出一声咆哮:“满口胡言!我岂能如你所说的不堪,枉我用心良苦,你……你……” “哦,是我冤枉了长老?” 无咎突然神态一敛,话语急转,不再多说,回头冲着身后的三位同伴示意:“诸位,何妨在此盘桓几日呢,岛上风景不错呦——” 方才还是凶悍霸道,拼命的架势,转瞬之间,又成了没事人一般。 他抓起长剑扛在肩上,大步奔着岛上走去。 万吉始料不及,神色迟疑。 阿峰与阿炳急了—— “长老,人多醒目……” “岂能由他放肆,门规何在……” “闭嘴,我自有分寸!” 万吉更加恼怒,张口打断二人。至于有何分寸,他也说不清楚。他冲着那离去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转而厉声喝道:“阿胜,此前发生何事,给我从实说来……” 阿胜犹自惊魂未定,而情形的逆转又让他眼花缭乱。 “长老,弟子再不用另寻去处?” “不用。否则被人借口嫁祸,我便成了戕害弟子的罪人!” “长老息怒,他素来狂妄……” “哼,我岂能与小辈一般见识!不过,他也过于狂妄……” “长老你有所不知,玄武谷的巴牛长老,亦曾被他尽情羞辱,并追杀一日一宿……” “他……他追杀巴牛长老,所言当真?” “为弟子亲眼所见,他连杀了玄武谷的四位筑基高手,又将巴牛打得惨啊,两条大腿都是血窟窿,最终侥幸逃脱……” “巴牛长老的修为,比我不差。而他只是筑基晚辈,怎能……” “他狂妄啊,不怕死啊,人不畏死,鬼神也头疼呢。也幸亏他屡次舍命相救,弟子们得以生还。而他绝不敢冒犯长老,却因阿雅罹难而方寸大乱……” “哦……” “众所周知,他贪财好色。有句话说,色胆包天……” 海岛的另一端,同样是片沙滩,却足有数十丈方圆,并紧挨着百丈石山的山脚。此处三面环水,树丛茂盛,雨雾迷蒙,再有波涛舒卷而海天高远,倒也算是个难得的落脚之地。 此时,山脚的石壁上多了一个洞口。许是尚未完工,洞内依然碎响不断。 不消片刻,三道人影顺着海边寻来。闻得动静,各自加快脚步。 为首之人,正是阿胜。远远瞧见这边的情形,他连连点头。那山脚石壁上的山洞,离地三尺,且洞门敞亮,并搭建台阶,只须布设禁制,便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洞府。他面带喜色,直奔洞口而来。紧随其后的冯田与阿三,也都是轻松的模样。 而刚刚走近,一股劲风夹杂着石屑烟尘从洞内呼啸而出。 阿胜躲避不及,手忙脚乱:“洞外有人……” 阿三抱头鼠窜,跟着叫喊:“他怎会不知有人,成心使坏……” 冯田落后几步,倒是免去一场无妄之灾。 只见无咎从洞内走了出来,嘴角挂笑:“嘿,我当三位追随万吉长老而去,从此分道扬镳呢,意外呵——” 阿胜虽然行动无碍,却与凡人无异,满头满脸的石屑灰尘,气得连连甩手扑打:“呸、呸,你果然成心……” 阿三转身返回,讨好道:“师兄,彼此都是明白人,你何必装糊涂呢!” “我装糊涂?” 无咎倚着洞口,抱起双臂,打量着再次相聚的三位伙伴,笑道:“阿三,请赐教!” 阿三凑到近前,欲言又止。 冯田适时打出几片禁制,挡住了四周的风雨。 阿三这才压低嗓门,神秘兮兮道:“万吉长老,早已探明了这片海域的虚实。又怕你我成为泄露行踪,便有意驱赶。一旦你我遭到追杀,他与阿峰、阿炳,便可趁机躲藏,再不济也扔了几个累赘,谁料你我随后赶来,纠缠不去,使他三人愿望落空。如今同在岛上落脚歇息,说不定再添变故。思来想去啊,还是师兄靠得住……” 无咎收起笑容,疑惑道:“诸位既然心知肚明,何不当面点破,反而要另寻去处,岂不自讨苦吃……” 阿三看向冯田,又看向阿胜,摇晃着脑袋,诚恳道:“不敢啊!得罪前辈,那才是自讨苦吃呢!” “哦,于是诸位便等着我来顶撞长老?” “你不同啊,你蛮横霸道,恶名远扬……” “放屁!” 无咎张口便骂,恍然道:“原来糊涂的是我……” 他忍耐不住,抬脚就要踢人。 阿胜摆手阻拦:“哎呀,三言两语便将你挑怒,枉我还吹嘘你如何厉害……” 无咎瞪起双眼:“谁要你吹嘘,莫非你也在捉弄我?” 阿胜没有护体灵力,石屑灰尘裹在身上,再加上雨水冲刷,整个人脏污不堪。摊开双手,无辜道:“瞧瞧我的惨状,谁在捉弄谁呢?”他竟抬脚踏上石阶,气喘吁吁又道:“再不闭关疗伤,只怕要命丧荒岛了,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也不见外了……” 话音未落,人已一头扎进洞内,旋即传来屁股落地的动静,还有欣慰的叹息声:“无咎,多谢你的洞府!” 无咎见阿胜身子虚弱,且满身肮脏,嫌弃之余,故而稍稍躲避。谁料便是一丝不忍,丢掉了刚刚开凿的洞府。他愕然转身,怒道:“阿胜,你欺负我呢?” 凡俗有句话,装傻讹诈。他来自凡俗,对于此道再也熟悉不过。谁料远在异域,人性的龌蹉竟然没有两样。 阿胜没有回应。 阿三笑了:“哈,谁敢欺负师兄呢,真是强人多怪……” 冯田也难得出声:“师兄体恤师叔之情,令人敬佩,不如我与阿三开间洞府,送你……” “够了!” 无咎抬手挥动,眼光一瞥:“冯老弟,你也懂得落井下石了?” 冯田低头不语,脸上隐隐现出笑意。 “哼,糊涂的是我,吃亏的也是我,并且有个说法,强人多怪!” 无咎哼了声,摇摇晃晃走向海滩。途经阿三的身旁,他眼光斜睨。阿三慌忙躲避,不忘捂着屁股。他走出去十余丈远,这才停转回望。 风雨笼罩之中,百丈石山默然矗立。不过。那山上并不消停,有三道神识横扫而来,又匆匆消失。 且罢,就地歇息一段时日。即使玄武谷的高手寻来,那又怎样呢。彩虹总在风雨后,半壶残酒醉路人。苦海飘零红尘乱,一梦醒来三千年。唉,三千年太久,只怕活不到那时…… 无咎抬手摸出酒壶,昂首灌了口酒。随着一阵雨雾飘过,他人已没入地下而不见了踪影。 “咦,他去了何处,怎能不告而别呢?” “哈,师叔勿忧。师兄并未远去,他只是遁入地下而已。” “哦,虚惊一场!” “师叔,只有你敢占他便宜哦!” “胡说八道!情义无价,区区一个山洞又何足道哉。帮我封住洞府,我要闭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