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三章 密会
第二〇三章密会 李豹这些天,心一直提着,崔茂见了,张季驰的信也递了上去,可是崔茂一副事不关己哼哼哈哈的样子怎么可能让李豹放下心?命在别人手里攥的滋味真是不好受。特别是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 “可是真话?”李豹忐忑地问眼前人。 站在李豹面前的是个四五十岁的关西大汉,方脸大嘴,下巴上的胡子如同钢针一样,两只虎眼时时放寒光,一双钢锉般的大手按着挂在腰间的两只铜地刀把上,他道:“只不还用问,怎么?你信不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按刀的手越来越紧。 李豹连忙道:“贾兄!贾兄!你可误会小弟了!不说你是崔大人引见的朋友,就是这些天来贾兄对小弟的照顾也足以让小弟将贾兄当成知心的好朋友,只是方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话说小兄也皇甫骧也只是小有过结,如今同朝为官,他又何必苦苦想逼,再说就算不把小弟放在眼里,秦王的面子总要照顾!”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眼睛里透着寒光道:“不提秦王还好,你啊,死就死在秦上这件事上!” 李豹大惊道:“贾兄何出此言?!” 那人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看在崔大人的面上我多说两句,说过不认,反正大家都知道老子是个粗人!” 李豹陪笑道:“贾兄请讲!” 那人道:“你说齐王是不是个坐在边上的皇帝?” 李豹大惊道:“贾兄何出此言?!” 那人转身便走。 李豹连忙拉住哀求道:“贾兄莫生气!小弟实在,实在——” 那人站住,道路:“嘿!真不知道秦王怎么就用了你这么个人做长史!什么也不晓得,怪不得还蹲在关中那个土坑里出不来!” 李豹惭愧道:“小弟文不成武不就,多是秦王殿下宅心仁厚赏小弟一口饭吃!” 那人道:“不说这个,不说这个!齐王现在就是个坐在边上的皇帝,那你说他现在最狠的是谁?” 李豹试探道:“我家殿下?” 那人神秘地点点头。 李豹道:“怎么可能,就算齐王心里有忌讳那也先从邺王殿下开始,怎么会找到我家王爷头上!” 那人撇嘴道:“崔大人还说你读过两天书,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想到,齐王殿下最忌讳邺王殿下,可是人家邺王殿下手里的人多,齐王殿下能怎么样?!皇甫骧是齐王的眼前的红人,最了解齐王爷心里想的是什么,明日校场阅兵,李校尉一定是要到场的,到时候一刀下去,李校尉的脑袋可就搬家了!皇甫骧一个齐王府里的参军没事来禁军中行走还与你的上官密谈就是明证,李校尉啊,看在崔大人的面上贾某给你通个信,省得你明日死得稀里糊涂,连报仇都找不到人!” 李豹锁眉道:“若如此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可是我又能如何?总不至于做个替死的人!贾兄看在崔大人的面上救救小弟!” 那人叹道:“李校尉,按说你的官比我大——” 李豹拱手下拜道:“如今还说这个做什么,贾兄要是能救小人一条命,就是再生父母!” 那人扶住李豹道:“李兄弟言重了!我这里倒是有一条能救你,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李豹叹道:“如今小弟命在旦夕,还说什么敢不敢,只要能救小弟的命,就是刀山火海也去得!” 那人道:“比刀山火海更凶狠!” 李豹急道:“只要能救命还怕什么?!” 那人看着他,点点头,引李豹出了禁军官衙,左转右拐入了市井,再走一程来到处僻静的小巷,停在个小门前,先向巷口张望两眼,小声道:“李兄,你可要想清楚了,只要进这个门,你就没回头的机会!想不做也是个死!” 李豹道:“就是不进,明日他们也要杀小弟,小弟不如进去搏一搏,再说,这里头还能藏了老虎不成!” 那人笑道:“老虎倒是没有,不过说不定能给李兄弟带一场富贵!”说罢在门了敲了三下。 李豹就听见有脚步声,到门口问道:“什么事?” 贾将军道:“在下贾自甾,来见先生!” 门开了条缝,贾将军从怀里拿了块腰牌递过去,门轻轻关上,过了几分钟,门又开了,一个小童站在一边,道:“两位请。” 李豹跟在贾将军进入小院,见这个小院与别处不什么不同,要说不同也只是干净一些,正对着院门的是个二层的小木楼,与东都城街边上的商户也没有什么不同。 小童关好关,步上前道:“轻一些。” 贾将军显得诚惶诚恐,李豹深吸口气跟在两个人后头进了小楼,小童掀开湘妃竹的门帘,对里面的人说了两句便避到边上,贾将军看了李豹一眼,掀帘而入,李豹跟着进去,路过门帘的时候略微细看一眼,见其做啊精致,不似一般人家所有,心里便明白了几分却不敢说什么,低着头跟在贾将军之后,走到楼梯口边上,早有人等在那里,细声道:“李校尉,这边请吧!”其声非男非女,李豹听了这个声音心里更是确定,不多话,也没再看贾将军,跟着那人直接上了楼。 那人道:“李校尉稍等!” 李豹便守在楼梯边上,那人离开片刻,就听有人道:“那就让他进来吧,早听说小弟那里有一员能文能武的一流上将,可惜无缘得见,没想到今天能见到!” 李豹心缩了一下,又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道:“李校尉,这边请。” 李豹轻道了声“诺”便跟着他走,进了间屋子。 “抬起头来!” 李豹忙抬起头,只见一人端坐在榻上,眉长眼细两颊红润中透着惨白,一对大耳,眉间紧锁,自有一股勃勃英气,头带木雕的束发冠,身穿锦袍,手里一卷书,姆指着带了支牛骨扳指。 那人也在打量李豹。 带李豹进来的人低声道:“大胆!乱看什么,有没有点规矩!” 李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跪倒在地。 坐在榻上的人笑道:“算了,算了,也不是在宫里,不计较那些个虚礼!李豹,别人都说你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不虚传,你猜猜我是何人?” 李豹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下臣李豹见过王爷!” 坐在榻上的人哈哈笑道:“说说,我是那家的王爷?”这可难为李豹了,东都城里头的王爷没十个也有八个,不过从榻上人的年龄举止还有屋子里的排场上看,除了齐王,东都里就只有一家王爷是这样了。 李豹道:“您是常王山殿下?” 马乂将书放在案上,笑道:“你是何时知道是本王的?” 李豹听其语气和蔼,心里松了下,可还是提醒自己,俗话讲伴君如伴虎,那么这些个离帝位只有一步的王爷们就是长了毒牙的千年怪莽,现在他对自己和颜悦色是因为用得着自己,自己可千万别说错了话,做错了事,答道:“下官是进楼门之时看到那挂湘妃竹的门帘,见其做工不是一般人家所有,又见了下楼来接小的人是位公公,才觉查到一些,但只以为是那家的贵人,实在没想到竟是殿下!可是见王爷英姿超群,而且而且手上还带着扳指,所以大胆一猜!下臣无礼,请殿下降罪!” 马乂没回答李豹,转头对站在一边的那人道:“蔡老公,你听见了,一挂门帘就能让人发现蹊跷,做事能不小心?你可是要在陛下身边服侍的人。” 蔡公公跪倒道:“奴婢知罪!” 马乂笑道:“好了,好了,以事多加注意,下去备些水酒侍肴上来。” “诺!”蔡公公退了出去。 马乂这才道:“李校尉你起来吧!” “诺!”李豹站起来,躬着腰。 马乂道:“你是关西人?” 李豹道:“回殿下话,下臣是关西陇右人。” 马乂叹:“关西是个好地方啊,当年秦以之为根据遂灭六国,汉以之为缘头遂败西楚,天下形胜之地非关中莫属了!” 李豹嗵一下跑地道:“秦王殿下忠于皇上!必不敢有半点私心!” 马乂走到前边,扶起李豹道:“秦王是我的弟弟,还能有谁比我更了解他。你是个忠心的人,陛下也最欣赏忠心的人!只可能你是秦王府的长史——” 李豹嗵地又跪下,两个手却被马乂拉着。 李豹道:“臣虽是秦王府的长史,却也是陛下的臣子!李豹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共见!若有半句假话情愿死在万箭之下!” 马乂使劲拉起李豹,显得十分感动,道:“李校尉这样说那就真是社稷幸甚,万民幸甚。”说着说着两眼竟都流出泪来,堂堂一个王爷,当着自己面哭,看得李豹心里不好受。 蔡公公在屋外道:“殿下,酒菜已经备好了!” 马乂道:“都摆上来,朕要与李爱卿痛饮三百杯!” 蔡公公答应一声,帘掀开,下人们鱼贯而入,入下小案菜盘,又有两壶酒温在热水里。蔡公公侧身坐在马衷身边,服侍马乂。近来李豹都是用着从陆浑流传过来的家具,坐的是椅,用的是桌,躺的是床,虽然席是以前就用惯了的,可猛然换回来,李豹还是有点不习惯。 几杯下肚,马乂双目含泪几乎是要哭出来。 李豹连忙避席跪在一边道:“殿下何故如此!” 马乂沾沾泪道:“看到李校尉饮酒豪迈的样子,朕就想起,先帝在位之时。本王在宫中,时常听到陛下说,‘先帝在位之时四方安宁,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朕之不德,使黎民受苦,如今强臣在朝,民不聊生,这叫朕如何去见大宋的列祖列宗!’本王每每听到此处,莫不流泪。” 李豹伏在地上不敢回话。 马乂又哭了一阵,道:“陛下说‘若是有人能解民于倒悬,朕情愿脱袍让位!’李豹!” 李豹打个颤,马乂上前抓住李豹的手,道:“李豹,你可是大宋的忠臣?!” 李豹立马高声道:“为大宋,李豹不惜肝脑涂地!” “好!”马乂道:“本王不要你肝脑涂地!只要你送一封信!敢也不敢?” 李豹干脆利落答道:“死也不怕!” 马衷笑道:“好!蔡老公,备纸笔!” “诺!” 蔡公公快步从外头取下纸笔,马乂推开杯盘,就案上写就封信,又从蔡公公手里接过一方石印,在信上按了下,封好,塞到李豹手上道:“你马上出城,将这封信送到秦王的手上,秦王看后自明!” 李豹听了这话,如蒙大赦,强自镇定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下楼去了。 常山王坐在地上,看关李豹离开,才扶着蔡公公起身,将脸上的醉意泪痕一把抹了去,站到窗边,不一会,就见李豹大步走了出去,常山王道:“蔡老公你看李豹的脚步是不是比进来的时候轻了许多?” 蔡公公笑道:“入门之前以为必死,出门之时眼前却有场天大的富贵,仍谁的脚步都会轻上三分。何况他一个没什么见识的武夫?!” 常山王幽幽道:“但愿如此!” 蔡公公道:“是啊,陛下和殿下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看天意如何。” 常山王回头看了眼蔡公公,蔡公公眼望苍天。 李豹走出院子,回头看了一眼,真愰如隔世,他从没想到会是常山王,原本只以为是崔茂出面,他们后面会是谁?不用想就能知道。怎么跟世上传说的不大一样?李豹心里叹了口气,快步回到住处,叫上人骑马直同东都,卷起好大的烟尘,望西京而去! 东都城门外大道之上并非只有他们一支人马,来往行人见他们来的势猛无不闪躲,就是王公贵戚也要先避一避回头再找他们的麻烦,一时间东倒西歪者不计其数,口中大骂的更是充了人满耳。其间有一辆小车,车帘掀开,车里人手把春扇掩住口鼻眺望那伙远去的马队,仆人忙道:“少主,你没事吧,他N的,那里来的蛮子,敢在东都城的大门口猖狂!” 车里人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你追上去抓了他们送司隶府?” 仆人见那伙人影子都没了,耷拉下脑袋,喃喃道:“他N的一群蛮子到骑得好马!” 旁边的仆人道:“谢锡,我看他们骑的像是河西马。” 谢锡道:“打他们从城门里出来,我就看出来他们骑的是河西马,除了河西马还有那里的马能跑这么快。” 仆人摸着下巴道:“看他们的样子,少说也有二三十匹,都是河西马?” 谢锡坐在车沿上,手里挥起鞭子,呦吼两个,前后的马车都动了起来,原来这是一支车队,前前后后十几辆大车,有的上面坐着人,有的上面放着货,车队迤逦而行,回头望眼,高大的东都城墙已经变作一条线了。谢锡叹口气,道:“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方才和他搭话的仆人笑道:“怎么,舍不得西街上的那个小娘们?” 谢锡靠在车壁上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已经做了回答,车里人笑道:“跟着少爷我,还能让你们吃了亏,等到了新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谢洪,你方才的话只说了一半,说完它。” “诺!”谢洪看了眼坐在另一边的谢锡,道:“你看准了那些都是河西马?” 谢锡梗着脖子道:“那当然,老子要是看错了,就一辈子也见不着小娘子!” 谢洪嘿嘿笑了两声,转而朝车里人道:“少主,小人想,东都城里能有这么多河西马的除了齐王府就找不出第二家,谢锡,方才那些是齐王府的人吗?” 谢锡想了想,摇头道:“齐王的骑兵都是从北面过来的,方才那些人一看就是关西人。这个我还是能分出来。” 谢洪道:“这么说,那伙人就应该是从秦王府来的李豹,李豹进城的时候带着几十名护卫都是关西人,都骑着河西马,听说前一阵不少的人到李豹住的地方去买马,可人家不卖。” 谢锡道:“没错,三爷还让小的去问过,他M妈的,没说两句就要打老子。” 谢洪笑道:“打了没?” 谢锡得意道:“老子跟着少主可不是白跟的,那个叫什么来着,避避实——” 车里人道:“避实击虚!” “啪!”谢锡打个响鞭笑道:“对就是这个!” 响鞭打出来,引得车队里的人都看向他。 车里人撩起帘,挂在钩上,朝外边道:“已经出城了,就不能拘着了,正好是初春,都出来透透气。” 他这一令出去,车队顿时活跃起来,从车箱里伸出粉面红颜,引得两边的农夫傻傻站在田里只顾看,连锄头砸了脚面都不知道,看着农夫路人傻乎乎地样子,车队里的姑娘们笑得更欢实,一个个妙目流光回眸飞情。 谢锡怒道:“都回去,都回去!看什么看!让你们吃老子的拳头!” 车里人挤到车门边上坐定,笑道:“好了,让他们看看又如何?!只可惜有人看不上!” 谢洪谄媚笑道:“少主还惦记着李闵家里头那位?” 谢旻举头仰望,叹道:“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不,是佳人何处得!?” 谢锡道:“李闵不是个痛快的好汉!收了少主的罗斯女奴却不把那娘们送过来!少主这回和李闵做了邻居,可不能再便宜他!” 谢洪笑道:“谢锡说一万句,也就这句在点子上,少主这回做了新城刺史,正掐住李闵能往东都的脖子,就让他把那个女人送到少主的府里,不然,嘿嘿!” 一提起李闵,谢旻就想到放在自己怀里的那封信。 那是出发前的几天,谢旻正在对着地图发愣,突然有人在他身后道:“谢兄,好久不见。” 谢旻打个激励,在地上打了个滚才站起来,强自镇定道:“常山王殿下!你,你来了,这些个下人,真是不顶用,殿下来了都不知道通报一声!失礼!失礼!谢——” 常山王用手压了压,笑道:“不怪他们,是本王自己进来,谢大人,小王冒昧前来,是小王的失礼!” 谢旻这才仔细打量常山王的穿着,只见他一身下人的青衣小帽,若不是谢旻对常山王十分熟习又先听了常山王的声音,初见之下,谢旻也看不出这位就是朝廷里的一位王爷,再往门外看,隐隐绰绰有几道人影,想必常山王不是自己来的。 常山王笑道:“冒昧前来,谢大人连个坐位也不请吗?” 谢旻连忙让了坐,看他说些什么。 常山王坐下来,看着钉在墙上的地图道:“是新城的地图?” 谢旻知道常山王以前跟着他哥哥楚王经常出入禁中省内,对天下域图十分熟习,再说就算看不明白上前画的是什么,可是那些个标识总看得明白,于是道:“回殿下,正是新城的地图。” 常山王拿了盏灯,走到地图边,用手指顺着伊水,由东都城往下,划伊阙,划过新城,在陆浑处停了下来,点点代表陆浑城的小城图画,看向谢旻。 谢旻没话,看着常山王等他先说。 常山王手里拿着油灯,灯光在他下巴上忽明忽暗,他道:“新城不过是个偏远的小县,谢大人何不求齐王兄给你安排个别的地方?” 谢旻心道:你当我不想换个地方吗? 常山王又道:“可惜现在尚书省里的事都是由齐王兄管着,不然本王就给你换人地方做官,也算不得什么。” 谢旻叹了口气,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既然让下官出镇新城,下官就应该全心全意做好。” 常山王走回坐位,坐下来,他走的很快,掀起阵风,把屋里的灯火吹得晃动起来,光影跟着快速闪动。 常山王道:“谢旻,你对当今朝政如何看?” 谢旻心道:rou戏来了。 常山王皱着眉,道:“自从陛下即位以来,宫中喋血不断,先是外戚杨家,然后是隐太子,再然,再然后就是我哥哥,再然后就是魏王,现在又是齐王兄,谢大人,他们可都是本王从小就相处的亲人,看着他们举刀自残,你能明白本王的感受吗?!” 谢旻见常山王真情流露,不免心下黯然,生在帝王家,面对的就是杀戮,停不下来的,可是这话怎么出口? 常山王道:“这些话本王不敢跟齐王兄说,说了本王的命也就没了,谢大人,你是个明眼人,如今北有邺王西有秦王,蜀中大乱,荆襄无主,中原之地频糟旱涝,大宋危在旦夕啊!” 谢旻伏在地上,道:“殿下言重了,陛下虽一时不查,可总归是位有为之主,齐王殿下若能上呈齐献王遗志,必定能保国安邦!” 常山王叹息道:“谢大人也不信小王?” 谢旻没敢抬头。 常山王道:“也罢!”说着从怀里拿出封信,放在桌上,道:“谢大人若是想向齐王兄举告,悉听尊便,若是心中还以大宋社稷为念,就把这封信送去给李闵,他看后自会知道怎么办!告辞!” 等常山王出去了,谢旻才缓缓抬起头来,屋里的灯光只能在门外照出昏黄的一片,什么也不看不清楚,黑茫茫的黑影在阴森森的树间浮动。 “少主!少主!”谢锡谢铁两个拎着刀冲进来。 谢旻蹲坐在地上,白了他们一眼,颤抖的手拾起春扇,道:“指着你们两个,本大人的命今儿就没了!得了,下去吧!” 二人羞惭而退,却守在门口没离开。 谢旻手放在信上。 初春的日子里,阳光都格外清澈,车队中如花美眷指着青山碧水说个不停像是树上的鸟一样。 谢洪道:“也不知道谢铁到没到。” 谢旻一时间没了看风景的心情,转回车里,道:“车快一点,不要错失了宿头!” 谢锡道了声“诺!”。 谢洪将车帘放下,将觉着脸的谢旻挡在里面。 熊耳群山里密布着无数的深谷,有的两壁如刀,有的形如巨碗,有的郁郁葱葱如同世外桃源,譬如张家大爷,张海潮现在身处的这一片,漫山遍野的桃树,含苞待放的山林,清澈的泉水叮咚,刚融化的冰雪闪着五彩的光。 张三爷见大哥伸了伸胳膊,脸上难得地露出晴天,笑道:“前两个大哥脸着,小弟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张海潮愣了下,笑着问站在边上的老五,“小五,你三哥说的对吗?” 张老五张海光笑着点点头道:“前两个凡家沛找我去打猎,小弟都没敢去。三哥说,大哥心情不好,我们两个说什么也得守着哥哥才对,打猎什么时候去不行。” 张海潮想起这些日子两个兄弟的好,叹口气,拍拍张老三张海回,道:“辛苦你们了!也不知道老四那儿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