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破城之太仓
第一百六十七章破城之太仓 几个宦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掀起帐篷帘左右栓在一起,三开的大门打开,显出并排而坐的齐王和邺王,两位王爷神色肃穆,文东武西,个个低头不语。 石晔用胳膊肘怼了李闵一下,嘴朝两个王爷一努。李闵不清楚他的意思,这个时候也不能问。 齐王道:“魏王篡逆,人神共愤,如今城内已有正义之揭竿而起……” 齐王往下说了什么李闵没听,听了也听不懂,而且越听两个眼皮越沉。 一个个将令派出来,从两列中走出人领了令,兴高采烈地走了。 “李闵听令!” 李闵没想到用有自己的事,石晔暗推了他一把。 李闵一个踉跄站到众人之前。 两边的人都笑起来。 李闵拱手道:“李闵听令。” 宣读的宦官道:“兹令先锋将军李闵引先锋营突击南门,不得有误!” 李闵接过大令,退了出去,两边的人都收起笑容,羡慕地看向他。 东都城里头喊声震天,城头上却还是大旗飘扬,李闵带着先锋营几百人冲到战壕边,城头上没什么反应,李闵松了口气,他可不想打什么攻城战。 突然护城河边的吊桥放下,黑洞洞的大门打开,李闵等人紧握着手里的兵器,盯着门里的情况。 一个抱着头盔的人带着几十个人,跑出来,跑到地上,大叫了些什么,李闵根本没听,眼前一骑飞出,李闵跟着跑了出去,两手紧攥着槊,冲过护城河,冲到城里,没有半个人拦他们,也没有人反抗,全是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人,当他们看到李闵的时候大叫一声往后就跑,有的撞到墙上,有的撞到人身上,有的坐到地上大哭,一地的鞋子,篮子,包袱,还有十几个小孩或趴,或坐在地上大哭,就是没有一个士兵,没有一个官员。 李闵傻愣愣道:“咱咱们这就杀进城了?” 阿洪紧跟在李闵身过,道:“这这里就是东都?” 杜奕马尚封全虎等人都傻了,他们站在城门口,没人敢冲向他们,只一会儿的功夫,四周就没一个人影,哭喊声不绝于耳,城里头像开了锅一样。 李闵朝马尚封道:“马大侠,咱们攻进东都了?” 马尚封点点头。 全虎大笑道:“原来东都人这么没种,早知道老了早来了,说不定现在就能捞个将军当当!” 跟在后头的先锋营士兵都羞愧地低下头。 李闵朝他们看了眼,道:“全虎别乱说话!” 杜奕猛然大笑道:“天助将军!将军快到金墉城迎驾!” 李闵看着那些坐在地上的小孩,道:“杜先生,留两个人照顾一下,要是有人来领问清楚了。” 杜奕拱手道:“将军宅心仁厚,我留下来照看一定不会有事,请将军放心。” “驾!”李闵叫人在前引路,跟着从先锋营里挑出来的向导朝金墉城而去。 同时一队骑兵从北门冲出,一路杀得血水如河,人人铠甲上都染做红色,被护在中间的一骑抹了把脸回头看了一眼东都高耸的城墙。 一骑突然横在前头,这人身后十几骑,一杆大旗上写个斗大的孙字,他道:“慕容隆!” “真巧!你想拦我的路吗?”被围在中间的人看了看他身后,道:“你的人太少,走吧,我不为难你!” 孙字旗下的武将道:“我不让你走的了吗?” “孙荡,你想怎么样!” 孙字旗下的武将正是孙荡,他道:“杀你对我没好处。” 慕容隆盯着孙荡道:“你想怎么样?” 孙荡让开路。 慕容隆不多话,打马而过。 孙荡大声道:“慕容隆!你欠我个人情!” 慕容隆没回头。 当他们都消失的时候孙荡的部都长出口气。 孙荡看了眼东都,道:“走,到城里头看看。” 一杆大旗缓缓朝李闵而来,旗上画着个动物,打李闵到军营里头,各种各样的旗看多了,也没放在心上,当扛着大旗的人过来时,全虎兴奋地大叫一声,提槊就冲出去了,扛着大旗的人似乎想说话,可是全虎一槊下去,哪容得别人多说,其他人看了,转身就跑。 “将军!”引路的禁军大骇,指着全虎说不出话来。 全虎怒道:“你指谁!小心老子剁了你!” 引路禁军苦着脸道:“将军啊!他们扛的是驺虞幡!不能杀啊!不能杀啊!” 全虎可能也察觉出什么来了,道:“老子可不知道什么驺虞幡,正想杀人,他们就来了,能愿我吗!” 引路禁军一拍大腿,正要抱怨,李闵纵马飞出长槊如芯,也不管是谁,只要挡在前头,李闵上去就是一槊,赶上逃跑的几个人,李闵不跟他们说什么,几个就刺倒他们,马尚封跟着冲上来,跳下马检察清楚,又把那上引路的禁军抓过来。 禁军两腿都是软的,被马尚封拉着走不动。 李闵看向正发傻的全虎道:“不管那个什么驺虞幡是什么,总之不能让人知道。” 全虎打个颤,跳下马,按着那个禁军的手拿刀在扛幡人的身上捅了几刀,禁军大哭大叫都没用。 马尚封盯着他道:“少说话,不然你也跑不了。” 李闵捡起大旗,扛着肩上,道:“走,去皇城。” “皇城?!”马尚封道。 李闵道:“你们别多想,我都问清楚了,那个叫黑乌的人是那个什么检校御史,太仓令的手下。” 马尚封皱眉道:“不去金墉城了?” 李闵道:“那是说给别人听的,有阿洪三福带着他们去就够了,你们要是想去也可以去。” 马尚封拍已经被吓傻了的引路禁军道:“小子,跟着我们走吧。” 李闵看向全虎。 全虎叹道:“真不知道是你帮我还是我帮你。” 李闵笑道:“走吧!” 魏王马伦坐在黑暗的小屋子里,没有窗户,只有从门板的缝隙里透过一点光,这么点光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挡住,可是马伦并不关心这个,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倒计时。 门被推开,光线不是很刺眼,马伦很快就适应了。 来的是个女人,马伦急站起来,抻手去拉她,可是她避开了。 马伦急切道:“爱妃,他他们把你怎么了?!” 诸葛蓉穿得很严整,她这身衣服好像是在那里见过,马伦看着诸葛蓉总觉着很眼熟。 “马伦,你是不是看着我这身衣服很眼熟?”诸葛蓉问。 马伦很奇怪她今天的语气不像以前一样。 马伦并没有把她的语气放在心上,急道:“爱妃放心,只有朕还在,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诸葛蓉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还没想起来吗?” 马伦看着诸葛蓉,猛然指着诸葛蓉惊骇道:“你,你这个贱人!” 就是她,是她,怎么会是她,她怎么还活着。 马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人十几年前就死了,自己得不到的马伦不会让她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可她怎么还活着! 诸葛蓉笑道:“你没想到吧!” 马伦跌坐在地,指着眼前这个熟人说不上话来。 诸葛蓉从袖子里拿出个匕首走向马伦,马伦呆呆地看着她走过来。 “慢!” 就在马伦闭上眼,等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时候,有人在门外道,这个声音没听过,马伦可以肯定,从没有见过这个人,可是怎么看着也那么眼熟呢,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他。 诸葛蓉道:“咱们说好的,你拿你的东西,我杀我的人。” 来人一副书生打扮,抱着胳膊,手里拿着剑,金黄色的剑穗散落在他的胳膊上。 马伦想问他是谁。 书生笑道:“马伦,你不认识我!” 他叫朕什么!该死! 书生道:“可惜你现在不是皇帝了,只是个又老又病的老头子。杀我?你还是自己安慰你自己吧。” 马伦咬着牙,紧盯着书生。 诸葛蓉皱着眉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书生总是那副笑容,无论是不是在话说的时候。 书生道:“怎么说也是老熟人了,怎么也要来打个招呼,你说是不是。” 诸葛蓉道:“你别耍花招,我可不是我jiejie。” 书生点头道:“知道,知道。” 书生蹲到马伦身前,笑道:“说起来咱们还是见过的,那是二十年前了,还记着吗?” 马伦迷忙道:“二十年前?” 诸葛蓉盯着书生,脸上显出惊恐的表情。 书生道:“对,二十年前,那个时候你还是琅琊王,带着皇帝的旨意到琅琊宫。” 马伦脑子里迷迷糊糊,眼前五颜六色,几十年见的事情一个一个地在他的眼前闪过。 书生站起来,俯视着马伦。 马伦昂起头,迷茫渐渐消失,像只老狼一样两只手按在地上,怒道:“你敢俯视朕!” 书生大笑道:“你是皇帝又怎么样,当年您跪在师父面前,现在又跪到我面前!马伦记住了,这就是你藐视琅琊宫的代价!我们可以把你扶上去做皇帝,也可以把你拉下来,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又老又丑又蠢的老头。” “好了,你玩够了吗!”诸葛蓉朝外头看了一眼。 马伦听见外头的嘈杂声,脸色骤变,朝书生扑过去。 书生跳开,盯着马伦,似乎很惊奇他的表现。 马伦趴在地上哭道:“快带我走,我给你钱,许多许多钱,封你为王,你是琅琊宫人,我封你做琅琊王,裂土封疆,裂土封疆!” 人马嘈杂声越来越近,诸葛蓉走过来,从袖子里摸出匕首按住马伦的脑袋。 马伦全身发抖,他感觉到了生命马上就要消失,随着诸葛蓉一点点靠近,匕首上的寒气让马伦抖得越厉害,马伦推开书生,拼命的向后退,惊恐地看向诸葛蓉,带着哭声道:“爱妃!爱妃!你别杀我,我知道以前在你床上的时间太少了,朕朕以后把所有的女人的都赶出宫去!爱妃!爱妃!你不是最喜欢朕吃你的奶吗!朕以后一直吃一直吃,抱着你都不松开!放了朕,放了朕!” 书生憋着笑,看着满脸通红的诸葛蓉,诸葛蓉紧咬贝齿,猛地朝马伦刺过去。 “绿珠!”就在匕首将刺没刺下去的时候,马伦突然叫道。 诸葛蓉顿住。 马伦猛跪到地上,匕首划破他的脖子他都没反应,只是一个劲地磕头,边磕边哭道:“绿珠姑娘!绿珠姑娘!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求你放了我,救你放了我!” 马伦把头磕得咚咚响,没几个脑门上被见了汗。 书生皱眉朝马伦望向的虚空处看,道:“师傅说人死有魂,难道真是这样?!” “jiejie?!”诸葛蓉惊喜道,转过头,大声道:“jiejie!是你在那里吗!是你吗!” 马伦脸上闪过一丝狞笑,书生大叫道:“小心!” 可是已经晚了,马伦猛跃起来,将诸葛蓉压在地上,掐着她的脖子,狂笑道:“贱人!贱人!你不是说朕还有强壮吗!现在朕就让你好好承受!朕活不了,也要你这个贱人陪葬!还有绿珠那个小娘们,朕到了地下还是皇帝,都来陪朕吧!” 书生却没动,看着马伦掐诸葛蓉的脖子,不但如此,他竟还笑起来,喃喃道:“也好,省着我动手了,杀个美人还真是下不去手。” 马伦坐在诸葛蓉的肚子上,两只胳膊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看着诸葛蓉的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紫,心里狂笑,大叫道:“贱人!就是死了你也是朕的女人!下来陪朕吧!” 马伦两膊较力,整个人都前倾。 两滴泪从诸葛蓉的眼角划落。 突然寒光闪过,马伦惨收一声倒在地上。 马衷一个人站在大殿上,最后一次站在这坐大宋最中心的地方时候的情景历历在目,马衷当时就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坐里,大殿里没有一个人,突然冲进很多兵,都拿着刀,寒光闪闪,自幼张的深宫,马衷没还有一次是那么的胆怯,全身发抖,站走站不起来,他堂叔马伦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清,只看到堂叔在大笑,笑得很开心,然后就被人从那张高高在上的宝座里拉出来,被按着跪倒在地上,被按着磕了个头,再然后就被扔进那个寒冷的金墉城里,暗无天日,姜后也不见了,直到前些天,那个叫黑乌的人打破了所有的事情,姜后也回来了,气色很不错。 这个贱人! 马衷心里暗骂,可是那又怎么样,自己再一次站在这里,宫里宫外都是禁军,天下就是自己的,他甚至想去看一看自己的那个堂叔,然后把堂叔的女人都抓到自己宫里,可那只能想一想,满朝世家们虽然不管事,可自己要真是这么做了,保不准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无所谓,马衷昂着头踏过玉阶,面朝大殿缓缓坐下来,他很激动,比第一次坐在这里的时候还激动。 “天下是朕的!”马衷高声道,右手向前虚抓一下,似乎非如此不能将天下握在手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殿下竟跪着一个人。 马衷深吸口气,以使自己的声音能够在大殿里回荡以显示皇帝的威严。 “何事?” “陛下,邺王已经进城,可是齐王他——” 马衷两眼一凝道:“他怎么了?” “回陛下,齐王他说魏王篡逆,让天下小看了大宋的威严,所以希望能举行一个入城仪式。” 马衷道:“不用了,立马叫他进城,就说朕很想念他。” “陛陛——” 马衷不耐烦道:“有什么就说!” “陛下,齐王已经控制住南门和东门,已经在在准备——” 马衷道:“你再说一便!” 来人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马衷摆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诺!” 马衷看着空空荡荡的大殿,喃喃道:“皇叔,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哼!你输在朕的手上,朕还是会怕你的儿子吗!” 诸葛蓉吃力地张开两目,隐约间十几双眼睛正看着她,诸葛蓉打个颤,猛睁眼,坐起来,才发现竟然是十几个孩童正围着她,检察一下身上的衣服,诸葛蓉松了口气。 这是哪里?诸葛蓉心里想,她只记得马伦坐在她身上,两只干枯的手像是铁钳一样掐着她的脖子,她喘不上气来,jiejie绿珠一直在眼前晃动,再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对,在昏迷前似乎见到有个人影晃动,是谁? 诸葛蓉看着四周,这是个不大的屋子,两个窗户开着,阳光照进来,地上铺着干草。 “你醒了。” 一个少年提了个蓝子走进屋里,样貌不是很突出,可一股子朝气迎面扑来,对于一人长期生活在深宫里的人来说,朝气是十分可贵的东西,就算只有那么一点都能清楚地察觉到。 “李闵!”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人追过来,对那个少年说。 是他!石晔!他怎么会在这里! 诸葛蓉猛捂住脸,心里松了口气,暗道:还好,易容妆没有掉,他应该认不出来。 为了以防万一,诸葛蓉低下头。 少年回头道:“二庄主,你怎么来了?” 石晔道:“还不是为你,你叫我怎么说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