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一、待诏

    大舜皇宫，东方金碧辉煌飞鸾叠嶂，往西不过数十丈，一座矮墙内几处庭院极不起眼，虽算不得茅屋采椽，相比之下却是秋风萧瑟。

    朝阳初起天空碧蓝如洗，一群身着粗布儒裙的女子整齐地排开了站在掖庭内院。长太监大长秋坐在前方一把大靠椅中，正仔细地审视着每一个人。

    掖庭，皇宫中最是低贱最是卑微的地方，生活在里面的人终日里劳筋苦骨，偶尔有一丝闲暇不至累到行眠立盹时，她们就会憧憬一下那个蠢蠢欲动的梦想，因为一墙之隔的另一边便是妙音奢美的人间天堂，近在咫尺。

    也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命运之神在不经意间突然降临，让某位幸运女神，春风得意地走出这悄怆幽邃的人间牢笼，褪去粗衣换身华服。

    然而，这一天还真的就这么来了。

    大长秋向一旁的掖庭令招招手“田令监，你过去仔细地瞧一瞧，就做主指了吧。”

    田蒸笑容满面，躬身回道“诺，领大长秋令。”说完，踩着一双黑色的宽边步屐，缓步走进人群。女子们赶紧打起精神，争相作出削首逸态状，好让自己显得温婉一些。

    队央有一女子，低头敛目，鬓发如云，凝肤玉洁，在人群中格外抢眼。

    田蒸停下脚步“你，抬起头来。”

    “诺！”她将头抬起……一个并非绝美的女子，细细的柳眉大约是疲于平时的劳作显得有些凌乱，一双秀目自成丹凤却又略带幽怨，紧闭的双唇因缺了胭脂朱红的衬托而娇艳不足，一袭紫色粗裙紧裹着的身体也稍显消瘦了些，却有天生若凝脂的肌肤为她增添了许多色彩，缺憾中自有琼玉相缀，倒也不失姝女风华。

    田蒸细声道“报过名隶。”

    “回大人，婢女名唤祁姬，属身绣院。”

    “嗯…免作其难，站到前面去吧。”

    “诺！”祁姬走出队列，至大长秋前深深一礼“大长秋安！”大长秋目光一瞟“侧首站着去吧。”

    祁姬的出列，让云莫一下子展现在田蒸面前。机会绝对不能错过，一方绣帕很及时地落了下去……拾起，抬头，杏眼一双恰与田蒸目光相遇，女子浅笑，轻盈敛衽，目中带尽柔媚……却没成想，田蒸轻瞟了一眼，面露嘲讽又继续向前走去了。

    云莫立刻收了笑，心里恨恨地骂了起来“老匹夫，老杀才，瞎了你的狗眼……”一边骂一边将目光转向祁姬，狠狠狠狠地瞪了一眼。

    日央之末，大长秋的侧首已站了五人，田蒸陪着笑说道“小奴指的，可还中您老的意？”老太监在大椅中缓缓站了起来，漫不经心地说道“田令监这话可说错了。老臣奉了皇后娘娘之命，来你这掖庭为皇上挑选待诏。这人儿，可是老臣我能否中意的吗？当奴才的只不过是替皇上长长眼睛罢了！”

    “诺，诺，奴才该死，奴才蠢钝……”

    “罢了，唤礼司把这几位的造册拿过来我瞅瞅。”

    “诺！”田蒸辑完礼向后退去。

    大长秋走过来，端详着五个女子“这掖庭里的凤凰床头壁挂灯散发出昏黄暧昧的朦胧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