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念的手记之五：时空旅行船
后天就要去旅行，白小樱和唐念念提早一天收拾行李，看着白小樱大包小包的往行李箱里塞，唐念念表示不解：“咱们是去度假，又不是搬家。”她看着白小樱试图把两件抽了真空的大衣往行李箱里塞，不由皱起了眉：“那边很暖和，不像这边这么冷。” “有备无患，反正我们开车走。”白小樱说完又起身去收拾她的化妆品。 “旅个游就好像要去走T台，”唐念念的行装倒是很简单，一件换洗衣服、一件睡衣，一些洗漱用品和生活用品，一个大包就全部装下了。 白小樱把行李箱往她面前一放：“正好，你帮我提一个。” 唐念念翻了个白眼，转身绕到餐桌去认真审视她的计划表，看看工作还有没有遗漏事项。 “学校放假了没什么事，下面这几天有小黑替我，香婆那边也交代好了。”她一拍手，把那张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箱：“棒~” “你的手记本还带吗？”白小樱看着桌上她的教案和本子：“去度假不用这么忙吧。” “当然不带，这些我得放回房间。”唐念念伸手拿起两个本子，一个手滑它们都差点掉在地上，她赶忙伸手去拦住，白小樱眼见一张纸从手记本里飘飘荡荡着掉在了地上。 “诶诶诶——”俩人一起伸手，后来是白小樱先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 唐念念抿了抿嘴：“嗯……这是一个人的信。” 白小樱挑了挑眉，坏笑道：“情书？”唐念念翻了个白眼。 白小樱又问：“我可以看吗？” 唐念念点点头。 白小樱听罢打开那张纸，这页纸已经有些破旧了，很有意思的是，这是一张A4纸，而且是印刷体。 【公历2032年5月3日14:27分，我42岁这一年，团队正式启动了那艘叫“圭”的飞船旅行计划。 在我的程序测试草稿里，越国的秋总是晴朗的，少雨少风，城外的湖畔空地很适合飞船停靠。 回来以后的很长时间老板都在致力于寻找照影剑，我知道他担心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却是竹篮打水，因为这次时间旅行已然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心有挂碍，无暇去欣赏那样明朗的一个秋，或许他甚至不会记得那个小姑娘望着他的时候充满敬畏的目光。 可我总是想起炘，我想她会永远记得那片芦苇和泛着粼粼波光的水湄。 如果她的执念足够强大，或许也还能记起那艘闪着光芒从天而降的船，还有门打开的时候，夕阳的余晖在那个人身上投下金色的倒影。 那大概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日暮，因为从那天以后她将沉睡，用永恒的时间等待一个终点。 公历2032年12月19日0:34分，在我们时间旅行过去之后的七个月，我开启了平衡轴的按钮，唤醒了沉睡中的炘。 当剑芒绽放光辉的时候，每个人都眼中都溢满期待，这是我们耗时七个月的努力以后将要收获的答卷。 那个即将为我们所用的姑娘醒来了，她绽放的光华出乎所有人意料，有人已经按捺不住发出喜悦的惊呼，互相拥抱庆祝。 监控中那个姑娘望着自己的手，伸展五指运转着她收放自如的剑气，锋利的剑芒让所有人都凛然，而后她陡然出手，运转剑锋把屋子里摆好的测试器砸了个干净。 我们有着最尖端的科技，却敬畏着最强大的武器。对我们而言穿梭时间只需要一眨眼，可是对于她而言，数千年每一秒的等待都孤独而漫长。 时岁让她变得冷漠残忍，如果她无法完全为我们所用，那么我们将会启动早已设定好的毁灭程序。 寻找一个纯粹而强大的灵魂，沉淀锤炼之后为他所用，这是老板去往越国望都之前就做好的功课，也是他前去的理由。 “执念越强力量就越强，孤独和恨意是培养执念最好的器皿。” 这是他深信不疑的道理。 “如果无法利用，那就摧毁它。” 许多人对此习以为常，我们这样的人早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与梦想，我们只喜欢看到数据和结果，可是摧毁别人的人生和梦想，始终让心怀歉意。 而我们都不曾想到，她的锋芒在见到老板之后柔和下来，似乎那么一瞬间的讶异之后，她的眉眼变得温柔。 历时千年，在她经历了无数王朝更迭、无可避免的杀戮、无尽的悲欢离合之后，她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老板。 看来她还记得王都城外的秋，也记得，面前这个人冲她友善微笑过、向她伸出手。 “剑被偷了，很多人都想利用，”炘的眼神有一刻的迷惘，她望着老板，眼里有无尽的委屈和哀伤：“我杀了很多人。” 老板抚上她的头，面上带着笑意，眸色温柔：“都过去了。” “我走了很远，”她抬眼看着他，空洞的眼眸中有了些许神采：“之前我忘了问，你是谁？” 老板笑一笑：“我是你的主人。” 她皱了皱眉：“那我呢？我忘记我是谁。” “你叫炘。”他言语温柔：“从今以后，你就陪在我身边。” 像是拨开云雾后的光芒，炘对他绽开笑容：“好。” 公历2035年3月17日23:49分，我将按照老板的指令，销毁照影剑。 “在这里她不能完全发挥本来的作用，每次动用力量都会损耗她的身体。”历时两年的努力之后，老板终于放弃：“实验失败了，她该回到原来的地方，保存她有限的力量。从头开始的话对她是有好处的。” “我们把她从千年以前带过来，那对我们来说只有一眨眼。可是她等待了那么久的时间。”这是我第一次对老板提出异议：“我们不妨再试一试。” 老板尊重每一个不同的声音，思虑一瞬之后，他决定不记名投票，决定炘的命运。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机会，除了炘自己。 终究，理智的声音更多。很多人一早就觉得豢养一把利刃有太大的变数，他们建议销毁照影剑，能早一天是一天。 在执行指令的十个小时前，我在飞船穹顶找到了炘，她坐在屋顶看着天空。 我递给她一个豆沙包，她伸手接过，对我点头算是道谢，但却没有吃，只是把它放在手掌中，静静感受着它的温度。我们这样沉默许久之后，她开口对我说：“你是来跟我告别吗？” 我无言，她转头看着我：“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