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晚宴

    民兵们在李越的带领下回到王富村，他们看了看那一车一车的粮食，心中的激动就难以按耐，但是又看看那些躺在担架上的尸体和重伤员，却又难以高兴起来，尤其是牺牲者的亲友，更是满脸愁容。

    “今天，我们打了第一仗，之后的半个月里面，我们不用再为了食物而担心，但是为了这些粮食，我们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李越转身面对这些流民，面色凝重，右手紧握成拳：“你们也看到了，有十二人为了今天的胜利，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而且，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你们之中必然还有人会死，我不想瞒你们，而是希望你们自己做出选择。”李越说完，静静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民兵，他们脸上全是犹豫，痛苦，纠结，有的人甚至紧闭双眼，捏紧了拳头。

    “大人！”一个民兵主动走出来，李越有些诧异，因为这个人并不是自己事先安插好的，这是一个青壮，在之前的战斗中手臂受了轻伤，只是已经包扎好了，他主动走出来：“大人，我们不想死，真的不想，我好想活着，像我哥哥一样，买一块良田，然后娶一个胖媳妇，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青壮说完，很多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露出向往的神情，是的，这是他们所有人期望的事情，他们想说而又羞于说出口的事情。

    李越看着青壮的眼睛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青壮话锋突转：“我们没有资格，旱灾已经夺走了我们的一切，我的哥哥感染了风寒，在送往大夫家的路上被山贼劫掠，嫂子被抓上山去生死不明，而我大哥和可怜的小侄子，就这么被那些狗娘养的扔在路边上，被活活冻死！”

    “如果我必须死，那么就让我在那些山贼土匪恐惧的眼神中死去，与其饿死在逃亡的路上，我宁愿死在和山贼土匪的厮杀中，这样至少，和我并肩作战的人会记住我，被我保护的人会记住我，而那些与我们作战的山贼，也会记住我，记住我杀了他们多少同伴！”

    “如果我有幸能够活着，那么我会一直战斗下去，夺走那些山贼土匪的性命，抢走他们的兵器和衣物，让那些侥幸逃脱的狗杂种在寒冬的深夜里发出饥饿的哀嚎！”

    这一席话连李越都不由得震惊，那些民兵也醒悟过来，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与山贼土匪有着深仇大恨，如果能够看到那些家伙的惨状，绝不会有丝毫的同情，他们舔了舔嘴唇，突然发现死亡和伤痛似乎没有那么可怕了。

    仇恨和贪婪，是他们战斗的理由！

    “你们能够这么想，我非常欣慰。”李越凝重的脸色终于舒展，他微笑着点头：“那么我也在这里承诺，以后你们的每年辛苦所得，只会被收走三成，剩下都是你们自己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三成啊，要知道，朝廷光是田赋就是两成，而后还有人头税，完事儿了还有地主家的租子，就算田是自己的，也还有淋尖踢斛，折色火耗，最后留下来的能有多少？

    这无异于一枚重磅炸弹，那些民兵彻底炸开了锅，可是也有清醒的，一个中年民兵问道：“大人说笑吧，您是军官，况且官府要收多少税，您也管不了啊。”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说到底你李越也不过是一个大旗长，真要说那就是芝麻官，能管到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