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巴赫 （2）

    巴赫隐约间感到港督大人会带来可怕的消息，抑或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但他对这个人的好感竟莫名的深，他不愿拒绝这个人。

    片刻的清净之后，高台上的贵族逐渐增多。气氛也达到了高点，领主老爷们相互寒暄客套，巴赫与库柏自然也加入了其中，他们或开怀大笑或点头致意，欢乐的气氛将抹了蜜的假话伪装得十分得体，但无论抹了多少的蜜糖，假话终究是苦的。巴赫观察到，贵族老爷的夫人们多数彬彬有礼，但他一眼便看出来，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装的。一个女人的端庄不在定格中的画面有多美，因为一个微笑或一个转身都会让没有涵养的女人暴露本质。作为一个阅人无数的老男人，做到一眼辨别出他人话语中的真伪十分容易。

    当喧嚣逐渐趋于平静，贵族要员们纷纷坐定之后，加冕仪式也即将开始。总主教戴着一顶高高的尖顶白帽，脸上露出区别于往常的威仪，这让他看起来不太像那个平日里熟悉的老人。巴赫十分喜欢看老人那张严肃而慈祥的脸，仿佛天生就是将天父的慈爱带给洛伽大陆上的万物生灵。而今天他却看起来有些咄咄逼人的距离感，这显然让巴赫感到不适。

    待时候一到，老人用手杖缓缓地敲击了三下地面，他的动作看似并不用力，但却似乎十分善用敲击地面的力道，以至于挤满了万人有余的方形广场一下子肃静了下来。接着，他用与神交流时才用到的拖尾颤音高声唱诵起天父赐予世间的祝福。那数千年来历任新王登基都会被念上一遍的祷告之辞依然动听。唱诵完毕后，总主教大人合上了手中的典籍，昂首望向天空，那站姿让他仿佛回到年轻的时光。随后他清了清嗓子宣布道。

    “洛伽大陆全境守护者，克里特家族第三百六十二代继承人，光荣与受神祝福的罗伊·克里特殿下将在此加冕为王。他将继承其父凯恩斯国王未完成的大业，继续统治并带领洛伽大陆全境人民走向和平与富饶，愿圣水之雨露浸润新王的皮肤，愿圣神祝福其事业，祝福这片神圣的大陆永远祥和丰饶。”

    巴赫看见一身镀银轻质白甲，身披绣有银色日芒家徽的雪白斗篷的罗伊在方形广场门洞中缓缓踱出，他的身后是四名白衣白甲的骑士。巴赫看得出这四人都是新面孔，他们都是新被任命的影子骑士。按照洛伽大陆的古老传统，每一任国王登基当天都需要钦点四名至七名不等的贴身影子骑士，他们就像国王的影子，需要在国王外出或接见外宾时护其左右，影子骑士只是一种叫法，他们可以不是骑士，甚至可以不会拿剑。因为保护的意义有许多种，而保护的职责也可以通过不同的手段来实现。他们可以是国王的旧友或军师，必要时可以为国王出谋划策。而一旦国王死去，影子骑士的职责便被解除，他们只侍奉自己的国王且可以拒绝除自己的国王以外的任何人。

    巴赫看得出四名持剑的影子骑士都比较年轻，这很符合常理，新王都喜欢邀请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战士来担任影子骑士。如果卢克还活着，或许登基大典上的画面会变成卢克阔步在前，而艾登紧随其后的有趣场面，而如果这能成真，坐在这里的自己一定会是另一种心情。他按住这种心情，因为卢克已死，而艾登…他不敢做更多的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