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文三代一天天静默，表姐却因为大了越来越美丽迎来了她一生中的巅峰，她的父亲以前嫌她嫌的跟狗似的，突然一天发现孩子长的漂亮了，奇货可居，重视起来。

    表姐虽然学习差考不上，小白脸也请人代考给送到了省城学建筑设计，只能学舞蹈的脑子去学画图纸，学了几年一张图纸也画不来，只学会买高档的衣服往身上捯饬，倒也不愁，父亲正当官一个好工作还是容易落实，女孩子嘛，穿漂亮一点也有利于嫁一个好人家，所以黄大不仅不节制她买衣服，还打钱鼓励。

    黄大把表姐送去省城念书之后就闲下来了，她资历已经到银行中层，苦工作有银行新晋员工扛大头，便不再那么繁重，她的丈夫因为手中有了权利，再也不用去主动偷人自动就有女人来巴结办事，以前她还能管一管，现在只能远远望着，闹会影响丈夫的官运，年轻的时候都没离，半老徐娘了更不会离了，假装不知道，又止不住心情郁结，时常打着探望母亲的旗号来文三代家抒发，隔空骂一顿丈夫跟黄二母女听听，吃饭的时候再挑挑拣拣这个盐重了那个辣椒放多了，发泄一阵爽快了拍拍屁股就走。

    文三代从开始的厌烦到渐渐习惯，不敢多说什么，大人咯，长辈咯，说的做的都是对的咯，即使内心有一点疑虑，多说一句招来的只能是黄四的谩骂，不敢说了。

    黄二对于自己女儿受的委屈未必一点不知，之所以这么忍让黄大原因有二，一是黄大是长姐，她从来尊重她，二是自己的单位遇上改革已经瘫痪了，但是还能调动，她期望黄大去和小白脸说上一说把她调到他们单位去领高工资，虽然没有说出来，没说出来的原因是文二代叮嘱过黄二，“你那姐夫哥千万别去招惹！”全潮湿小镇出名的，签字进一个女性到单位就占一个的便宜，黄二顾及文二代的话就没开口，黄大假装不知道图省事。

    日子平静不到三天，黄家总会有人生出事端，像自然规矩一样准确，文三代的外婆在家的附近捡了一个女婴回家，说是跟黄三捡的。

    黄三不是智障嘛，孤身一人嫁到南京的洪泽湖旁边，生了一儿一女，因为智障不会带娃，男人出去挣钱，黄三独自带娃，两个都未长成人就夭折了，挺惨的，倘若嫁到近处有母亲和黄大黄二帮衬着多半不会这样，当初外婆甩包袱一样拦也不拦一下就把黄三送去了洪泽湖，如今不知道是内疚还是想领养一个女孩做点好事，反正就把这么一个小生命带回家了，说帮黄三捡来养着，大点叫他们来领。

    文三代的外婆每天打麻将打门球安排的很满，她自己跟着黄二吃住也没交退休工资，工资本给黄大管着，孩子捡回来就丢给黄二养。

    黄二帮兄弟养了两年儿子，刚送走，还没歇上多久，又来一个，还是刚生没几天的婴儿，得耗费多少精神？黄二一个不字没说，帮助兄弟姐妹在她看来是天经地义的，并且乐在其中，这事对文三代影响不大，她住老房子的二楼，烦婴儿哭的话上楼门一关就不出来，以后黄六生了孩子多半黄二还要帮忙带的，她都预料到了。

    一年流水似的过去，婴儿长势喜人，给黄二带的白白胖胖，智障黄三和她的丈夫如约来接，住了几天，文三代的外婆拉着黄三认家里的人，一个也不认识了，凡是亲戚递钱给她，立即转手交给她的丈夫，以前走的时候并没有这么痴傻，可以猜想她这许多年在千里之外的夫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