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教字(6000+)
“算了!”东方菊却又突然改了口,“还是明天再去送吧!” 纪氏的笑容就垮了下来,她知道婆婆这是好面子。【 毕竟刚被东方珞呛了一下,又被钟凌风摆了一杠,立刻就去,的确显得急躁了些。 可抹开面子和这诸多立场,东方珞毕竟是她嫡亲的侄女啊! 想起东方珞来了小日子,都是一个人在承受,心里就说不出的心酸。 那边,东方珞却正在见满堂躏。 东方珞在外间的软榻上歪坐着,手里抱了个暖手炉,紧贴在小腹上。肚子虽是没那么疼了,却掩不住面上出汗。 这毕竟是夏天啊!暖手炉是多么的不协调。 见满堂局促的站在那儿,让他坐也不坐,东方珞不禁笑道:“这忠王府应该不会任由你一个外来的小厮自由出入,你这趟出去,不会是钻狗洞吧?” 满堂撇嘴,“姑娘把小的想的也太不堪了。这松竹堂是靠近外墙的,有一个角门可以通往外面。平时,小厨房采买,都是走那里的。” “不错!”绿丝打趣道,“这才住进来多会儿啊,就把松竹堂给混熟了。” 她送东方菊回来后,对于在门口见到了钟凌风的事,只字未提。她怕说起东方菊的态度来,徒惹东方珞伤心。 满堂道:“小的才没有瞎混,只是跟夕阳混熟了而已。对了,姑娘!今天夕阳受罚了!风爷罚他闭门思过,不准开口!没说是开口说话,还是开口吃饭,所以,他中午都没吃呢!” 这惩罚着实可笑! 但东方珞却笑不出来。 不能说话,是钟凌风心中最大的痛苦吧!不然,也不会用这一招来惩罚下人了。 每每想到这一点儿,她的心中就涌起满满的心酸。 可他现在不让她诊治,怎么办? 要不要一棍子把他打晕了,唯有那样,才能任她为所欲为吧! 见东方珞出神,绿丝道:“夕阳为何要受罚?他做了什么错事吗?” 满堂看了东方珞一眼,“好像是因为他在姑娘面前乱说了话!” 东方珞就想起了枫杨树下,那个一本正经的小人儿,忍不住摇头叹息。 绿丝道:“夕阳还那么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怎么行。奴婢去给他送点儿吃的吧!” “不用了”东方珞道,“咱只是寄居在人家这里,人家的家务事还是不要搀和了。关键夕阳那个倔强的性子,恐怕只会听风爷的。你就算给他送去了,风爷不松口,他也不肯吃的。” 绿丝道:“风爷对下人也太严厉了些!” 东方珞笑笑,“不管了!满堂,说说外面是什么情况吧?” 满堂正了正神色,清了清嗓子,道:“东方侯府和南宫侯府今天都递帖子进宫请太医了。” 东方珞道:“太医是那么好请的吗?” 关键的,就算太医请出来了,其医术真有传说中的那么高吗? 每天接诊的病例有限,如何提高医术? 她倒觉得,时阙华的医术应该不在他们那些个养尊处优的太医们之下呢! 满堂道:“自然是不好请的!要不然,南宫小姐的病了那么久,也不会到现在才请动吧!但奇怪的是,这次,两大侯府都不费吹灰之力的把太医给请了回去。” “如此甚好!”东方珞松了口气道,“他们两家都不会缠着我治病了!” 满堂却翘起嘴角,笑了,“姑娘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小的还没说完呢!” 东方珞蹙眉,“怎么?还有下文?别跟我说,太医都撂挑子了啊!” 满堂道:“一半一半!” 绿丝瞪眼,“你个臭小子!在姑娘面前也敢卖关子了,是吧?是不是也想跟夕阳一样受罚啊?” 满堂瘪瘪嘴,“小的这不也是在逗姑娘嘛!南宫侯府的小姐,太医已经接诊了,不过太医说了,治好的可能只有一半。” 绿丝笑,“敢情你这一半是这个意思啊!” 满堂呵呵笑,道:“不止这意思!还有一半是指,太医并没有接东方侯府的诊。说东方侯府世子夫人的掉臂之伤,太医院治不了。” 东方珞转动眼珠,不觉笑了,“太医院的人也是一帮老油条啊!东方侯府的地位在那儿摆着,就算世子被参了,却还是世子。所以,直接拒诊,那就是得罪东方侯府。应诊了,治不了,就是另一种说法了。” 绿丝拍手道:“治不了好啊!这样东方侯府就还得求到姑娘这里,到时候搓圆捏扁就看姑娘的了。” 东方珞叹气,“我倒是不想以此来要挟他们,是真的不想给那李氏治疗。想着,她要是从此残了,多好!身为一个大夫,有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坏?” “不坏!不坏!”绿丝连忙否认宽慰她。 东方珞道:“坏就坏吧!就算我善心大发,他们也未 必会觉得我好。满堂,外面可还有别的事?” 满堂道:“惠济庵的事,姑娘想听吗?” “嗯?”东方珞眯了眼睛,“莫不是惠济庵起火了吧?” “啊!”绿丝大叫,“惠济庵起火,千万别波及别院啊!那里还有姑娘的好些东西呢!” 东方珞叹气,绿丝这丫头也太实心眼了吧? 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绿丝居然就当真了。 满堂道:“没有起火,只是那里多了个人填补姑娘的缺。” 东方珞瞬间恍然,“东方侯府这是把东方珠送去了那里修行啊!只是不知道,是带发修行还是剃度出家呢?” 满堂瞪大了眼睛,“要不小的雇个人去给她剃了?” 东方珞就觉得浑身无力,怎么她身边的人,个个都这样听风就是雨啊?她以后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去去去!”绿丝道,“小小孩家不学好。那惠济庵里,岂是男子能随便进的吗?” 东方珞道:“东方珠已经从云端跌入泥里了,此事就此打住吧!满堂在外面跑了一天,也是累了。快去歇着吧!” 满堂道:“小的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说呢!小的这次在外面见到了策叔------” 东方珞面上一喜,“可是五爷要见我了?” 满堂道:“策叔没说!” “哦!”东方珞神色一黯。为了掩饰,端起炕桌上的参茶喝了一口。 满堂道:“可策叔说,五爷明日会去惠通寺吃斋。” “噗——”东方珞嘴里没来得及咽下的参茶就喷了出去。 绿丝连忙递上帕子。 东方珞边擦嘴边斥道:“你这小子,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啊?” 满堂小声咕哝,“小的又没说错什么。” 东方珞摆摆手,“好了!快走吧!” 满堂却站着不动。 东方珞看着他,“你不会还有事吧?” 满堂道:“既然夕阳是因为在姑娘面前多嘴才被罚的,姑娘就去求求风爷吧!” 东方珞朝屋顶丢了个白眼,“你当我是谁啊?那风爷那么高高在上,会听我的?” 满堂道:“小的虽小,却也能感觉到,风爷对姑娘是很在乎的。不然,也不会罚夕阳了。” “去去去!”绿丝连忙上去驱赶,“你一个小屁孩乱嚼什么舌根?谁在乎谁,这样的话能随便说吗?” 万一入了她家姑娘的心,会不会生出事端来? 目送着满堂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绿丝才回转身,正看到东方珞脸白如纸的在发呆。 连忙走过去,问:“姑娘,你没事吧?肚子还是很不舒服吗?” 东方珞喃喃道:“若是风爷是凌五就好了,我或许还能说上话!” 这个想法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猛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忘了那里不久前刚刚受了伤。所以,吃疼之心就从软榻上跳了起来,暖手炉瞬间落地,“噗通”一声。 好歹不是磁的,所以,没碎,只是唬了一跳。 白鹭从外面奔进来,“咋了?没事吧?” “疼啊!”东方珞摸摸额头,“快给我看看,是不是又出血了?” 绿丝叹气道:“放心吧,没出血!你说说你,这是闹的哪一出?没事拍打自己的脑门做什么呀?” 东方珞皱了小脸,“因为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没有抓住,这不是懊恼嘛!好了!摆饭吧!我饿了!” “好嘞!”绿丝应着,忙不迭的往外走。 觉得饿是好事,证明有胃口了。 却听身后的东方珞补了一句,道:“吃完了,我要去见风爷!” 绿丝刚要跨过门槛的脚就绊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稳住身形后,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 她家姑娘正做苦思冥想状。 心里的警钟大鸣,满堂的话不会真拾到心里去了吧? 那姑娘要是知道了,那风爷为了她不惜去拦截二姑奶奶,更会心思动荡吧? 所以,她还是在姑娘面前闭嘴的好。 风爷长得太惹眼,那般的神姿,是个女人都很难不动心吧! 但她却不希望姑娘动心! 原因很简单,姑娘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再去为风爷挡桃花岂不累死? 所以,姑娘不是不可以动心,但对方必须是能保护姑娘周全的人。 比方说,凌五爷! 若是姑娘明日去惠通寺进香,她一定要跟着。给五爷递个话,让他想个办法把姑娘从这忠王府中接出去才行。 绿丝就这样打定了主意。 东方珞匆匆吃了晚饭,便直奔竹林小屋而来。 钟凌风正在灯下看书。 橘黄色 的灯光下,让他的五官更加的和谐。 都说灯下观美人,果然不假。 于是,画面就成了这样的,书桌后的那个人正在看书,书桌前站着的人则正在看人。 终于,钟凌风放下书,抬头看过来。 那双原本肆无忌惮打量他的灿若星子的眼睛,终于收敛了目光,扯动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那个------”东方珞咽了口唾沫,幸亏是吃了饭来的。不然,面对这番秀色,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饥不择食。“那个,我明日想出去一趟!” 钟凌风挑眉,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东方珞继续道:“我听闻,你那日之所以会碰巧救了我,是因为要去惠通寺。想来,惠通寺应该是我的福祉。所以,我想去拜一拜。” 钟凌风没有表明态度,只是冲着东方珞指了指桌子上的墨。 东方珞立马心领神会,这是要写字了,要她过去磨墨呢! 东方珞便毫不迟疑的走了过去,他果然自行摊开宣纸。 只见他挥笔写道: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东方珞面上一红,想起下午闹出的笑话,就觉得不自在。但还是嘻嘻笑道:“我没有那么娇弱的!这若是还在惠济庵别院,就这样的状态,早跑进山里逮野兔去了。” 情知自己失言,低头吐了吐小舌头,然后转换话题道:“我没事了!要不,我现在就为你诊脉?” 钟凌风适时地伸出手来,东方珞心中一喜,终于要发挥自己在他面前的作用了吗? 却不想,她的手没能扣住他的脉搏,他却反而将她拉到了身前,并且把毛笔塞到了她手里。 东方珞不去理会两人身体碰触时的不自在,拼命告诫自己要镇静。唯有不慌乱,头脑才能保持清醒。侧脸望过去,试探着问道:“你要教我练字?” 钟凌风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握笔,写一个看看。 东方珞只得无奈的照做。 她上辈子,握过铅笔,圆珠笔,钢笔,就是没有握过毛笔。 而她现在握毛笔的姿势,就跟握钢笔差不多。 “啪”的一声,钟凌风的大手就拍在了东方珞的小手上,毛笔应声落在了宣纸上。 东方珞还只来得及,画了一横一竖。 东方珞撅了嘴巴,委屈的看向他,“打人不对!老师怎么能体罚学生呢?” 忽然又低了头,突然想到了,现代的教育是不准体罚学生。 而古代却是家常便饭,尤其是用木棍或木尺。 他用手拍她,算是轻的了。 钟凌风握着笔,在她眼前停留,示意她看清楚。然后在她留下的那个十字上,画了一撇一捺。 他写的很丰盈,与苗条的树干极其的不协调。 毛笔再次递过来,东方珞试图按照他的姿势握笔,手却不停的发抖,几乎要握不住笔。 耳边是轻轻的低叹,温热的气息就喷在了她的左侧脸上,顿时觉得小耳朵奇痒难耐。 刚想抬手去挠,一只温温凉凉的大手悄无声息的覆在了她的右手上。 东方珞的脑子就嗡的一下,瞬间短路。 整个人紧跟着石化。 然后额头上就吃了一记,他的左手弹得。 她回神,不由得担忧起额头上的伤来,这般频繁的被荼毒,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明明是站在她左手边的人,右手怎会出现她的右手上? 是越过她小蛮腰的胳膊太长?还是她太渺小啊? 他的手还在纠正毛笔在她手中的姿势,好容易纠正对了,该撤手了吧! 人家却又握着她的手,完完整整的写了一个“木”字。 东方珞的手心早已经汗湿,若是此刻展开手掌,定能看清上面有汗珠在滚动。 东方珞很想回头问问他,你也是穿越来的吗? 不然,这古代,不是最讲求男女授受不亲的吗? 就算不是在古代,她的小手也从来没有被别的男人这么握过啊! 这个不言不语的男人,究竟在想什么呀? 莫非真的当她是大侄女? 而此刻他俩的关系,不是男女之间的关系,而是叔侄的关系? 东方珞这样想着,头就更大了。 身后的胳膊就在此刻突然抽走,高大的身影眨眼间离了身侧,走进了隔间。 东方珞还没从刚才的状况中抽身,就陷入了另一种混沌。 什么情况,这是?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怎么觉得这个男人的心比海底针还难以捉摸呢? 东方珞干脆扔了毛笔,没有跟进隔间,毕竟她一个好女孩还是很在乎男女大防的。 若是此刻进去,他正在宽衣解带,怎么办? 呸呸呸!东方珞 悄悄的啐了三口,对自己的想法鄙视了一番。 东方珞远远的往隔间里偷瞄了两眼,什么都没有看到。就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明日去惠通寺的事,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没有声音回应,正常。 人没有出来,多少有些反常了吧! 东方珞继续道:“还有啊!你惩罚夕阳的事,一顿饭就可以了。晚饭就让他吃吧!不然饿坏了,谁在你身边跑腿服侍啊!” 还是没有动静。 “好吧!”东方珞觉得自己跟自言自语没什么两样,“你不出来,我就当你同意了啊!” 虽然欺负他不能讲话不道德,可他用手写为自己申诉也行啊! 他倒好,莫名其妙的躲了起来。 那她就明着欺负他了,怎么着?谁让他公然占她的便宜的呢! 当然了,他也有可能是无心的,那一刻就算不把她当晚辈看待,应该也没有当女人看待吧! 东方珞从竹林小屋出来,心里极其的复杂。 白鹭挑着灯笼,小心翼翼的给她照亮,“风爷没同意让姑娘去吗?” 东方珞只是摇头叹息。 像这样的事,她能说给谁听呢?关键的,这种事,如何说出口? 可如果不说出来,她又觉得心里闷闷的疼。 “姑娘!”白鹭大叫,然后猛的转身。 她以为自己的警觉性很高了,却没想到察觉到脚步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面前。 东方珞在白鹭的示警下转身,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高大身影,清晰而又模糊。 东方珞后退两步,指着他道:“你你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反对无效,明日我一定要去惠通寺!” 钟凌风却上前两步,强行拉过她的胳膊,在她的手中放了一物。然后转身就走。 东方珞摸着手中方方正正的盒子,不禁松了口气。 白鹭道:“姑娘,风爷的功夫怕是不在我之下。” “啊?你怎么知道的?”东方珞愣愣的问。 白鹭道:“他走路没有声音。” “哦!”东方珞陷入沉思。 白鹭对别的判断她质疑,但对于武功的判断她是相信的。 这么说,那日,他从惊了的马车中救出了她,是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吗? ---题外话---今天的月票好多,好开心!周一加更奉上!呵呵!感谢sikmo的花花!感谢gzysnancy、happysophie、没道理a、apple_shen1982、胖胖妈咪、伊人悴、快乐果开心娃娃、13639112818、一生迷糊的月票!么么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