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三明治
85_85057茶几上的盘子里，一块正方形的三明治沿着对角线切成了两个三角形，远远看去，仅从厚度上来判断，就很是有料的样子。走近了些，那面包片被烘烤过后的麦香更显浓郁，纪珺心默默地咽了咽口水。三明治旁的玻璃杯里盛着大半杯奶白色的液体，凑近闻闻，应该是牛奶。而杯子下面压着张四分之一a4纸大小的白纸，上面写着“庆同住一个月纪念日o(n_n)o~”。纪珺心拿开还有些微温的牛奶杯，将纸张抽了出来，只觉着这承载着娟秀字迹的纸片，此时似乎也沾染了些温度。 洗漱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别说乳液，纪珺心连护肤水都没拍，在最短的时间里，再次坐到了茶几边。伸手触碰了一下奶杯，嗯，和方才差不多的微温，看来强忍着食欲去洗漱的速度还是喜人的。早餐香气勾人，好不容易火急火燎坐回就餐的纪珺心却没第一时间对食物下手，反倒是，拿起梳洗前已经看过好几遍了的留言纸片，又看了几遍，方才把它小心地放去一边，端起了奶杯。 牛奶香浓润滑，喝起来又不腻口，还微微带着点儿甜味儿，应该是用保质期五到七天的鲜牛奶，在低温加热时加了点糖。纪珺心很喜欢这个味道，连着喝了好几口。微温的牛奶缓缓落入腹中，温暖地一点点漾开，将身体里的倦意扫去，带来属于清晨的活力。 对于厨艺等级比较低下，并且看起来也升级无望的纪珺心来说，平日自己弄吃食时，除了需要精良计算的蛋炒饭，就属牛奶泡麦圈圈做得最多了。鲜牛奶，低温加热，放入少许糖，在只是暖还不烫时离锅，倒入蜂蜜口味的麦圈圈，搅拌后迅速吃掉。蓬松酥脆的麦圈圈，在刚刚沾染上热牛奶时，就要立刻全部吃掉，这样，麦圈的表层刚好微湿，里面还脆着，一咬咔嚓咔嚓的脆，香喷喷，混着牛奶，无论吃多少都一点儿都不干。把泡在牛奶里的麦圈圈都吃完，往往还剩下小半碗牛奶，泡过麦圈圈的牛奶，蜂蜜小麦的味道渗入其中，喝起来要比普通的牛奶好喝得多。比起炒不同的菜，不同的菜量，不同的搭配，要放入的油盐酱醋分量都不同这种难度来说，往固定容量的牛奶里加固定分量的糖这件事儿，对于纪珺心来说，就简单多了。于是牛奶和麦圈圈一直是纪珺心小公寓里的常备救急粮。所以，牛奶加糖这种事儿，就算纪珺心不算个老手，好歹手也不算新。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此时手中的这杯鲜奶，无论从调味，还是口感来说，都要比纪珺心之前自己做的那些，好喝不少，真是奇怪。 此时，好奶没有好圈配，不过，比起麦圈圈，那盘子三明治，显然要更加诱人。 越是期待，越要忍耐。温温的牛奶夺走了刚刚洗漱完毕的清爽，同时也将身体调整到了对食物最为渴望与期待的状态。纪珺心用一种吃大餐的期待感来对待面前被分成两个三角形的三明治，一点儿都没觉得这样的郑重有哪里不妥。 三明治外面的面包片微微发黄，仔细看上去，略有些油光，纪珺心拿起右边的那块，三明治捏在手里的手感稍稍有些硬，不像平日从面包店里买来的那么松软。从切开的侧面，可以看出两片面包片中间一层层铺着生菜、蛋皮、火腿片和rou松，跳跃的红黄绿层次分明色彩鲜艳，很是勾人。一切的准备与等待，都是为了此时，最佳状态下的一口！纪珺心捏着三明治的手指微微收紧，一口咬了下去…… 克制与忍耐都是表象，真实的情况是，在内心极度渴望的情况下还去洗漱，回来还墨迹了一下的纪珺心，真正开吃时，身体诚实地咬下了力所能及的一大口，光洁瓷白的贝齿与抓着三明治的手指擦身而过。一口咬下，三明治被啃掉了一大块，齿痕与手指挨得极近。若是此时有人见到如此场景，一定会出声关心一下纪珺心是不是咬到手指了。当然，纪珺心是不会承认的，即便此时她那与三明治上齿痕挨着的指腹是隐隐的被摩擦后的钝痛…… 俗话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咬下一口三明治的纪珺心根本无暇抽出哪怕百分之一的精力去关心一下她那刚逃过一劫，轻伤不下战场的小手指，因为此时，她全部的心神都被口中那曼妙的滋味，给吸了去。 刚咬下去，纪珺心就确定了三明治最外层的面包片和以前买来的三明治的不同。香！酥！脆！小牙轻易通过了最外层稍硬的面包，再继续咬下去，便是柔软的内里。 经过调味的轻薄蛋皮层叠铺置，不失厚重丰富的口感。煎制过的火腿片表面紧实带脆，在煎制过程中被凝练压缩的香气，此时在口中一下子迸发出来，让人不由沉醉其中。还有那松松地铺了些许丝缕的rou松，甜香咸鲜，融入了儿时口味的三明治，平添了几分安心与回味。同样被充作三明治馅料的生菜，应该是在锅里烫过的，虽然没有直接生吃时的脆爽，不过依旧带着蔬菜的清香口感，顺利中和了三明治中的烟火气。虽然这样被烫过的生菜口感上比直接生吃差一些，但从卫生安全的角度来说，却更显了制作者的用心。这同住的一个月里，两人也曾凑到时间一起去楼下的自助吃过两次，每每自己取了生蔬，不赞同的米红豆总是担忧脸默默插走它们，再换上些别的吃食填补空位。纪珺心想着米红豆那明明很年轻却故作成熟担忧照顾自己的模样，那软塌塌的生菜吃在口中，反倒比往日生食的滋味更好了几分。 薄软的蛋皮，煎制的火腿片，撕细的rou松，在热锅烫过的生菜和涂抹均匀的沙拉酱，五味调和，无一不显用心。不过最绝的，还要数三明治最外层的两片面包片，酥香怡人，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远胜用烤面包机或是烤箱加工的面包片。纪珺心仔细看了看手里咬了一口就只剩不到一半的三明治，唔，表面有些油迹，但是吃上去却不油……以纪珺心的厨艺经验，想要分析出面包片的加工方法，自然是……无解的。不过好在，对于吃货而言，这样探究性的念头总是一闪而过，很快，注意力又会被食物本身给吸引走。 好吃又有限的食物，要珍惜着吃，才能把少量的食物，吃出加大量的感觉。尝到了滋味的纪珺心，一改之前的猛攻，分数小口慢慢地吃完了手里剩下的三明治，又喝了几口牛奶，才向盘子里剩下的那块三角形抓去。还好，米红豆做了两块，而不是一块，不然吃到一半不满足，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真是太折磨人了。一块三明治，刚够解纪珺心一时之馋的，接下来细细品味，还要看第二块。 拿起，咬下，同样香酥的面包片，享受着美味的纪珺心眯起的眼睛，却在尝到内馅时一下子瞪圆了。 那是什么，咸香鲜，绵密软糯中又有细细的沙粒感，醇厚的香味如蟹黄一般，却又没有蟹黄的腥气，仔细品味，还有淡淡的，黄瓜的清香，一口吃下，那鲜美的滋味让人垂涎不已，可既想赶紧咬上第二口接着吃，又流连于此时口中对第一口无穷的回味，真是两难。原本以为两块三明治是一样的味道，第二块没有细看就拿起来开吃，一口下去才见真章。纪珺心看了看三明治的侧面，内馅儿一层米白，一层鲜绿，一层橘黄，米白稍厚，鲜绿次之，橘黄略薄。三层绵软细密的内馅乖巧整齐地排列在三明治里，橘黄色的那层最薄，却最为夺目。纪珺心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再小心地将三种贴在一起的内馅分别尝了尝，米白色的，应该是加了一点点儿黑胡椒粉的土豆泥，鲜绿色的是切得极细的接近于黄瓜泥的黄瓜粒，而最少的那层橘黄，则是整个三明治调味的主力，被压碎铺平了的咸蛋黄！虽然吃不出是咸鸭蛋黄还是咸鸡蛋黄，但是对于一个吃咸蛋总想整个蛋都是蛋黄没有蛋白的人来说，那咸鲜香醇带着点儿油光的橘黄色内馅，已经足具诱惑。 纪珺心吃过很多种三明治，普通如火腿蛋三明治，rou松蛋三明治，精致些又有金枪鱼三明治，牛rou三明治……可是，就没吃过土豆黄瓜咸蛋黄这么奇怪却又美味无敌的组合。咸蛋黄的浓郁，携裹着细腻的土豆泥，从口感的爆发性上来说，甚至优胜于蟹黄，美味得让人震惊。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三明治为什么，那么小！ 美味早餐带来无敌的好心情，余韵一直延续到纪珺心到达片场，在后台见到正在上妆的姜凌凌为止。 剧组投资方有不为金钱所动的乔如柏和杨涟漪，自然也有金钱可以轻易买动的其他人。那天在庄子试戏后的第二天，姜凌凌便顶替了一个已经拍了几组镜头的配角妃子，进了剧组。当然，明面上是那个女演员身体突然不适，退演了，由姜凌凌顶上。可是事实上，姜凌凌是怎么进组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本来嘛，圈子里这种事情也屡见不鲜了，顶多做几天暗处的谈资，也就过去了。更何况，《皇室秘录》之前就在拍摄一个月后做了一次从剧本到演员的巨大调整，有那次在前，这次姜凌凌只是顶了个小配角，更不会有太大动静了。可是，大家没想到的是，姜凌凌进组之后，这个配角妃子的戏，也被上面要求重新修了。 作为一部大多数时间都在后宫里转来转去的剧，除了几个重要些的角色，比如说姬衍，苗芊叶，小皇后之类，其他的配角后宫众，设定并不复杂。姜凌凌顶上的那个配角妃子，也不过是在苗芊叶的后宫成长史中作为磨刀石出现，使过几次拌子，说过几番坏话，而后便湮灭于后宫众中，成为了布景板群众。可重修之后，那个妃子，有了特殊的身世，在庄子戏中，也从普通群演，变成了别有作用的重要配角。戏份增加了是一说，可是更重要的是，原本不过是个没什么特色的反派人物，被那么一改，人物深度立刻就上去了，纸片儿般的人物有了厚度，留给观众的印象，也更深了。不说别人，单说饰演其他普通妃子的那些人，心里自然是不舒服了。可是不舒服了，也没办法，谁让别人有个有钱又有本事的干爹，拼不过啊。 爹是拼不过了，小动作，总能做一做吧。片场各种冷脸不搭理，集体排挤，抢占化妆师，故意诱导ng，小动作层出不穷，貌似这两天已经发展到抢盒饭了。原本气氛还算和睦的剧组，底下已经有些混乱。不过原本这些小动作，也不会做得太过分，持续太长的时间。要说就只能说，姜凌凌真是个十分不肯吃亏的人，无视排挤也就算了，上次一姑娘，刚找了借口抢走了姜凌凌的化妆师，回头就不知怎么地被关在洗手间出不来了。大家都猜是姜凌凌干的，就是没证据。还有那故意诱导姜凌凌ng了几次的姑娘，回头拍一场雨戏的时候，姜凌凌直接出错ng了几十次，结果就是连同姜凌凌自己在内，参与那场戏的几个演员一起感冒了。若是说是巧合，谁信啊。只不过，进了这个圈子，就算是小动作，也是暗地里的，小幅度地，讲心机的，哪有姜凌凌那么简单直接，一点亏都不肯吃，直来直去地就报复回去了，宁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也要把气给出了。 姜凌凌的干爹，钱是有的，但是对于进组之后的事情，却不是很了解。姜凌凌又没签经纪公司，遇到的这些事儿，也没人从上面抹抹平。她这种直接碾压回去的做法，多多少少，也让一部分做小动作的人收敛了些，至于另一部分，恐怕正在想更糟糕的招数等她。这几天，剧组的氛围，似乎更差了些。 这些事儿，原本也挨不着纪珺心，以前也在别的剧组见过，不过都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乔如柏也一直不让她管。这回，本就对上前抢饭的姜凌凌没有太多好感的纪珺心，自然不会去蹚浑水。只看她们来来往往的，到最后姜凌凌也没吃什么亏，不知道她们图个什么。 这一个月，米红豆的戏大多是在隔壁剧组的。在这边的戏不多，来了也是拍了就走。纪珺心这会儿担心的是，接下来这边小皇后的戏份要开始了，这么差的剧组氛围，也不知道米红豆能不能呆习惯。没想到这次闹腾了这么久，潘导居然还没出手管管，也不怕继续下去，影响拍摄么？之前那场ng了几十次的下雨戏，纪珺心以为潘导该发威了，结果他什么都没管，也真是有些奇怪。 以纪珺心今时今日在圈里的地位，那些小动作，她不管，两边都不沾，也没她什么事儿。让她想不到的是，这天，她刚进化妆间，正在被化着妆的姜凌凌就顶着化了一半的妆，走到了自己面前，一开口，就散去了纪珺心这天刚被两块三明治聚攒起来的好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