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了一角窗幔,见察觉到动静的少年睁眼,手指在唇上轻轻一按,然后看向了抱着少年睡得正熟的慕容澈。【】

    这几个月,慕容澈就没有睡过几晚安生觉,眼底下面一片青黑,发间已经现了许多白发,人也疲惫不堪,经常性的失眠这么久,铁打的人也支持不住。

    若不是如此,防备心那么重的他,也不会最终还是接受了她的提议,用古法安眠。

    虽然接受了,只怕心里还是有所防备,所以才临时开了夜宴,在用酒精麻醉自己都做不到睡着之后,才接受了她的安神香。

    嗯,也许应该叫那香的本名摄魂虫。

    手指在慕容澈脸颊上按了一下,见他依然无所动,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意,易烟转身离开了寝殿。

    殿外静立着两排宫女,见她出来,弯腰深深施礼,却是不发一言。

    行至偏殿,易烟在软榻上坐下,拈了一块桌上的点心,身子对后一靠,打了个哈欠,抬起含烟带水的眼眸,声音慵懒随意的道:“如何”

    跟在后面进来的女官低垂着头轻声道:“已经办妥,那宫女家人见了尸体都很是震惊,不多几日,流言必起。”

    “只是死上一人,流言怎会起”易烟轻笑了一声,眼波在女官身上一转,道:“这宫里肮脏,什么事没有惨死后丢在乱坟岗上不知多少,只是一人,起不了多少风浪的。”

    似是感觉那点心味道不错,易烟又拈了一块,见女官低垂着的脖颈间好似冒了一层微小的汗珠,唇角闪过一丝讥笑,将点心放入嘴里,细嚼慢咽了一会后道:“太后进了百来名宫人,却只有那一个有点胆子敢往皇上的夜宴上凑,啧啧”

    挥退其余宫人,自己拎着茶壶倒了杯茶,轻抿一口,易烟道:“如今这世道,胆子太大了也不好,没胆子,也是个麻烦。”

    女官的头低得更低了。

    易烟瞟了她一眼,道:“你父亲可见到了青云宗的人”

    “还未接到父亲消息。”女官说了一句后,明显感到那软榻上直逼过来的冷意,忙接道:“父亲昨夜传进来的话是说已经有点眉目,今日应该就能找到,现在,许是正在一起呢。”

    “嗯。”金色的指套将茶碗里的茶叶挑出,易烟淡淡的道:“难得大人看中你,直接给了你差事,若是做不好”

    女官噗通一下就跪下了,磕了一个头道:“奴婢这就去问父亲消息。”

    易烟眉头一挑,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将茶碗对桌上一放,抬手虚扶了她一把,轻笑道:“你这是作甚你要出去也得等到轮完值后,哪有现在就出去的道理行了,起来吧,我们都是替大人做事的,有机会就好好表现。”

    女官站了起来,再次深施一礼,见易烟挥手,方退了出去。

    “姑娘,这狐媚子你还留着她”端了一碗粥进来放在桌上,又替易烟茶碗里续了水,绯儿带了满脸不忿的轻声道。

    “别胡说,大人这么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处理一个狐媚子简单,坏了大人的事,你有几条命去填。”神态清冷,易烟眼都没抬的道。

    “太后和谢美人那里,就这么放过她们”眼珠一转,绯儿道。

    “那两个,”易烟靠在软靠上,手支着桌子撑在了下颚上,看了眼窗户外面的丽景,道:“胆子有些小啊,得让她们胆子再大些才是。”

    “啊”绯儿凑近了些,刚想说话,就听得寝殿那边传来了凄厉的叫声。

    宫人们依然低着头一动不动,易烟提着裙角快速的从偏殿跑向了寝殿,进殿之前,手一挥,绯儿便停在了门口,不再进去。

    “我掐死你掐死你韩子墨你休想夺走这一切这都是我的这天下是我的我是皇帝我是大燕朝的第一人我为何还要怕你为何还要听你的”寝殿大床上,两眼血红的慕容澈正掐着少年的脖子怒吼道。

    易烟长袖一挥,将那香熄灭,从门口冰盆里拿了块浸了冰水的帕子,上前两步,在离大床三步距离之外,柔声道:“皇上,这天下,这一切,自然都是你的,没有人可以抢得去,萧凌风不能,韩子墨更是不能。”

    “是我的天下是我的玉儿是我的他们都该死韩子墨居然还想命令我死得好他死得好萧凌风那贱人,居然想打我玉儿的主意,她更该死”慕容澈眼神暴乱的叫道。

    “是的,他们都该死,可是皇上,你身下的可是你的玉儿。”见那少年翻着白眼投来求救的目光,想着这少年也算是取悦过自己,易烟柔声道。

    “玉儿”慕容澈一怔,鲜红的双眼焦距都对不齐的看向了身下已经翻了白眼的少年,手一松,轻抚了一下那脖子上的痕迹,道:“玉儿,我的玉儿”

    呢喃了几声,在那少年欲往床外爬去之时,慕容澈又猛的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头狠狠的往床栏上撞去,大声吼叫道:“你为何要走为何要走杀了你杀了你,你就是我的了哪里我都不会放你去的”

    易烟眼睛一闭,身形一动,闪过那飞溅的脑浆。

    慕容澈将少年的头都撞成了不成样后泄气般的坐倒在了床上,呆呆的看着那昨天晚上还让他尽情发泄的少年,良久后,伸出手来。

    易烟递上了冰镇过的帕子。

    拿着帕子在脸上一抹,慕容澈起身道:“沐浴,厚葬。”

    招手唤来宫人服侍慕容澈去沐浴,不再看那大床一眼,易烟走出寝殿,对绯儿道:“厚葬,全部换了。”

    宫人们鱼贯而入,静默快速的收拾着那一片鲜血淋淋的狼狈。

    站在院子里,阳光再无遮挡的一泻而下,照在身上带了有些燥热的暖意,微风轻拂下,满院子花香怡人。

    好似那血腥也不再存在了一样。

    摘了朵蔷薇插在发间,易烟的手停止了抖动,神态恢复了自若,唇角似乎还带起了淡淡的笑意。

    “其实,在如此美好的年华死去,也不妨为一种美丽,对吗”轻声说着,并没有指望一直跟在身后影子一般的宦官回答,易烟提起了裙角,带了少女的天真一般的走向了偏殿。

    慕容澈走进偏殿之时,易烟正翻阅着一本话本子,手指翻动书页之时,还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你倒是好心情”慕容澈对她旁边一坐,揉着额头道。

    “嗯,皇上心情不好嘛昨夜睡得可好”易烟作势看了下窗外的天色,带了俏皮的笑意道。

    “嗯,难得,睡了个好觉。”慕容澈点头道,虽然最后还是做了他这些时日做的噩梦,但是毕竟是好生睡了几个时辰,精神都好多了。

    “皇上好生休息几日,等精神头恢复了,好生收拾那些不长眼的人。”易烟替他倒了杯茶,笑道。

    收拾嘛慕容澈看着她那长长的指甲套,淡淡的道:“你父亲那十万精兵何时上来。”

    “快了,父亲说,给和王下的慢性毒药也快到时候了,就等着皇上你一句话,和王就可以暴毙。”易烟收回了手,将指甲套取下递给身后的宫人收好,轻声道。

    “那便让他死吧,朕不愿意等了。”慕容澈端起茶碗,轻轻擦拭了一圈,冷声道。

    和王死了,十万精兵上来,再加上宁侯梁家控制的五城兵马还有禁卫营,也可以和卫霜一拼了。

    看卫霜敢不敢顶着大逆不道的罪名起兵谋逆

    “对了,荷月那里,进展如何”想起卫霜,就想起卫斯那八万漠北军还在京城外蹲着,慕容澈的脸色微沉,问道。

    “差不多了,皇上您放心,卫斯一定效忠于您。”易烟轻笑道。

    “嗯,事成之后,朕必不会亏待荷月。”慕容澈点头道。

    捂嘴轻笑两声,带了撒娇,易烟道:“皇上这话可折损了荷月了,能以公主之身份出嫁,本就是荷月最大的福分了。”

    “大人梅大人”殿外一片惊呼之声,混杂的脚步声向偏殿冲了过来。

    慕容澈眉头一皱,将茶碗一放,起身走出了偏殿,看着那带着一队禁卫军直冲进来的梅君悦怒道:“放肆后宫也是你能乱闯的嘛”

    “皇上”梅君悦带头,一众禁卫军都跪了下来。

    深吸一口气,慕容澈走下台阶,扶起了梅君悦,道:“行了,赦你无罪,说吧,什么事这么着急”

    “皇上,你已经三日没有早朝了。”梅君悦本也没实跪,就势起身道。

    “朕难得睡个好觉,是不是那帮子人又折腾事端了”慕容澈脸上带着不耐的道。

    早朝早朝,上朝也好,看折子也好,没有一样让他顺心的事,一件件的都敲得他心痛,好似眼看着他那天下,那无上荣光,一点点的碎裂

    他却没有任何法子挽回。

    最后,只有求助于这个女人

    “皇上,河东已经三个月没有雨,眼看今年就要大旱,朝臣们都等着皇上拿主意。”梅君悦叹了一口气道。

    “等”

    “是,现在朝臣们还都在大殿等着皇上上朝。”梅君悦苦笑道。要不我吃饱了撑的来闯后宫你要在不去,连佟家都会放弃你。

    “走吧。”慕容澈道了一声,迈步往外走之时,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偏殿门口的易烟。

    易烟朝他媚然一笑。

    、第203章狂徒来袭

    北方大旱,南方大雨连绵,慕容澈焦头烂额之时,太史令上书,天出异象,紫清山上所现之血红天色乃大乱征兆,天下灾祸四起,怕是有妖孽出世。

    慕容澈当庭呵斥了太史令的说话,并将太史令杖责三十廷杖。

    次日,和王暴毙的消息从杭州快马传递到京。

    初夏时节,高阳镇荷香轻飘,合欢树的红色花穗飘了满空,景色旖旎,却是扰人。

    特别是有花粉过敏症之人。

    “哈切”平王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拿着帕子擦着鼻涕,对一脸嫌弃斜眼瞥他的杨清河道:“你输了”

    杨清河点了点棋盘,指着那被平王的喷嚏喷移了位置以致让他转败为胜的棋子,道:“作弊作成你这样,也算是天才了。”

    “切这叫天也助我”平王将擦完鼻涕的帕子一丢,哼了一声道。

    “我说,你这家伙不会到时候也耍赖吧”杨清河眉头飞扬,一副不信任的模样将平王上下打量一番,道。

    “你以为我是慕容澈安王好歹也是我哥,虽然说不亲,血脉还是在的,只要他不出幺蛾子,我找他麻烦干嘛”平王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

    “那谁知道你们慕容家不是经常做这种事”杨清河将棋盘一拂,将棋局扫乱,然后拈起白子放回自己的棋罐,淡淡的道。

    “安王也是慕容家的。”平王也开始拈自己的黑子,声音比杨清河更淡的道。

    “所以我现在特别后悔,怎么就让我jiejie嫁给了他”杨清河满脸恨色的道。

    “是啊,大燕首富啊怎么就嫁给了安王了呢”平王也长叹一声,然后凑近了杨清河一些,低声道:“你觉得我怎样我长得可比安王好吧又比他年轻,性格也好,不像安王那么温吞,要不要考虑下我”

    杨清河白皙如玉的手指轻抵在了下巴上,思考了片刻后,摇头道:“不成,你也就和我差不多,我jiejie说了,不喜欢小白脸。”

    小白脸平王摸了下自己那光滑白嫩让他无比自豪美绝天下的脸,道:“不会吧女人不都喜欢美人的”

    “哎哎哎我说凌风,你说的美人呢美人在哪你可别糊弄我啊老娘我可是赶了三夜的路跑来的”

    “狂徒最美的男人就在你身边看我看我看我快看我”

    “你给我死一边去”

    “哟这位美男,给jiejie亲一个”

    “狂徒,离寒光远点”

    院子不深,前院那欢脱高昂的声音就这么随着合欢树的红色花穗飘了进来,杨清河和平王的眼珠都开始转悠了起来,然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闪身

    掠到了院子边,在两边侍卫们惊异的目光中,爬上了墙头。

    他们所在这个院子是三进院落,杨清河死活不肯去清湾别院见平王,说是怕安全没有保障,林朝只要在求得韩子墨同意的情况下接了平王来此,然后将两人放在了最后一进的偏院,安排了一堆人看着他们两,不准两人出去。

    “我们没出去你看”杨清河对着墙下黑着脸的侍卫指了一下墙头的距离,示意自己的脚可是在自己偏院这一半,然后便攀着合欢树往外看去。

    前院大门被大力的推开,一个身形魁梧的巨汉一手拿着战斧,一手搂着萧凌风的腰

    不对,是萧凌风抱住了他的腰,然后他的手很是暧昧的盖在了她的手上。

    两人正在激烈拥抱不对是挣扎

    “喂那边那个美人别跑让jiejie亲热亲热”

    “狂徒小莲子这年纪你也下手”

    “男人跟年纪无关嘛那么有男子气概的,就算**一点的又有什么关系喂,你别走啊跑那么快做什么”

    “小莲子好样的”老酒叫道。

    “哟这位冷峻帅哥,我们交流交流”

    “得你别欺负冷箜我找一个你喜欢的人来冷箜杨清河呢”

    杨清河哧溜一下就滑下了墙头。

    “跟你们老大说我不在,我要出去避难”杨清河随手拽过一个侍卫叫道,开玩笑,那熊是女人啊女人啊

    “大斗师吩咐,他没回来之前,你和平王两个好好交流感情就行。”侍卫一点面子都不给。

    杨清河低喃一声,转身就拔身掠起,身子刚掠在空中,便被一根冰凌给粘住,啪的一声将他给摔了回去。

    “慕容玉你”悲愤抬头,杨清河指着不知何时坐在了墙头的红衣男人,看着他手上那垂下来的冰凌将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妈蛋的,这个惹不起啊

    慕容玉冷然扭头,嘴角却不觉拂过一丝笑意。

    “在哪里美人在哪里”

    “狂徒,我就在你身边其他人不好,柔柔弱弱的,你一拳头他们都受不起”

    门外的声音逐渐靠近,杨清河起身,将身上灰尘都拂干净,从衣领后面拿出羽扇,姿态潇洒的站在合欢树下,以四十五度仰视模样,忧郁的看着树缝间洒下来的阳光。

    听得门被嘭的一声推开,杨清河缓缓的转头,酝酿了一眼窝的泪水一滴滴的滴落下来,声带哽咽,面带愁容,眼中朦胧的泪水后面是浓郁得化不开的深情,对在因为震撼而惊呆掉了的狂徒身边的萧凌风翘起了兰花指指着她道:“娘子,为夫等你这么久,你却才来,凌风~你~你~你真是狠心”

    噗通一声,正卷着袖子准备揍这丫长得比女人都漂亮的男人的老酒一个不稳,跌了个仰倒。

    狂徒眨巴眨巴那又深又大又亮的眼睛,粗而壮的手指在杨清河和好似被雷劈了已经僵掉的萧凌风之间比划了几个来回,问道:“你,也是她的莫塔”

    莫塔什么莫塔佛塔不管了杨清河含泪带羞的点头,道:“嗯,我是她刚建的塔。”

    “哇靠这种你都下手这么娘娘腔的你下得了口”狂徒叫道。

    “听他胡说老娘的莫塔就子衿和子墨”总算回过神来的萧凌风叫道。

    “是嘛真不是我可给你说,几年不见,你眼光不要掉得这么厉害这样的弱鸡还不如老虎呢”狂徒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看,语重心长的道。

    “真不是”萧凌风揉着额头道,居然被这家伙反攻你给老娘等着死杨清河

    “那就好”狂徒拍着萧凌风的肩头道:“其实这天下又怎么找得到比柏子衿和韩子墨更好的男人,你知足吧”

    一根冰凌蹭的一下钉在了狂徒脚下,狂徒跳了起来,见到墙上的红衣男人,笑容还未起,视线就看到了他身边另外一个站在墙头的男人。

    月白色的宽袖长衣随风飘起,长发披散在了肩头,合欢花红色的花穗沾染在他发间衣稍,让那墨色沉沉又闪动着璀璨星光一般的一对眸子亮得逼人,带了些苍白的薄唇紧抿,天人一般的面容上带了一丝怅然之意。

    狂徒直接愣在了当场。

    “走我请你吃鱼去”不待狂徒有所反应,萧凌风拽住她便往外面急急走去。

    “不,我不要吃鱼,刚才那人”狂徒力气比不过全力拽着她走的萧凌风,挣扎着回头道:“那个人”

    “那人不是你能调戏的忘了那人”萧凌风声音低沉带了阴森的道:“狂徒,忘了那人听到没有”

    狂徒停止了挣扎,跟着萧凌风走出了院子后,看着她那侧脸,轻声道:“我知道了,你放手”

    停住脚步,萧凌风深吸一口气,看着停伫在门口静静看着她的韩子墨和柏子衿,微微一笑。

    柏子衿上前几步,握住了她手,道:“我带了点鹿rou回来,正好让小莲子一起收拾了。”

    “嗯”萧凌风点头,回头对正冲着手腕使劲吹的狂徒道:“快点”

    “你个死人头要是不好吃,我扒了你的皮”

    那两人转身之时,平王就想跳下墙头,刚欲动,脚却被冰冻在了墙头上,等两人走后,那冰才化掉,红衣男人对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后,身形一闪便失去了踪迹,过了一会,在另外一个墙头上出现。

    平王蹲下身子小心的爬下不知何时变成冰墙的墙头,冲到一脸若有所思看着两人离去方向的杨清河面前,道:“那人,那人是谁”

    那种感觉,那种好似心脏都紧缩在一起的感觉,那一瞬间他痛得差点就掉了下去。

    “你说那狂徒”杨清河眉头一飞,视线将他一扫,音调上扬,笑道:“原来,你爱好这么奇特”

    “我不是说那”平王急道。

    “殿下对我夫人有兴趣”随着冷冷的声音,韩子墨走进了院子,看着平王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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