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显威
“那要咋个弄嘛?”听到这里,我妈终于问了出来,王大狗讲的缠着自己儿子的东西是如此凶历,我妈哪里还忍得住? “你听我讲完。”王大狗摆摆手,然后继续说到:“鬼眼和人眼不一样,多大的本事我也没得,但是一个人的运道,我还是看得清楚。比如一个人要有好事儿,他的天灵盖上必有红光,这样的人我远远看见了,还得躲。一个人若是没得福,也没得祸,天灵盖上就啥也没有。如果一个人有祸事,那必定是有灰气,如果是黑气的话,那就是死气,不死也要大病一场。我喃,是想尽点本分,帮你儿子看看有没有死气,再把有东西缠着他的情况给你说一下就对了。但是我看不了你儿子,感觉朦胧的很,想叫你抱过来看仔细点儿,又被威胁,我望那一眼,却望见你儿子头上有点点黄光,这个我就真的懂不起了。” 王大狗一口气儿说完了这许多,算是把情况给我妈说清楚了,无奈听他的言下之意,他根本没有解决的办法啊,我妈那问题算是白问了。 “那我儿子就只有那样了吗?”我妈不禁悲从中来,原本她是认定王大狗有解决之法的,可残酷的现实让她不敢抱这样的幻想了。 但是不甘心,强烈的不甘心让我妈又多问了一句。 “这……”王丧星的脸上显出了踌躇之色,显然是王大狗在踌躇。 我妈一看有戏,顿时用充满哀求和希望的眼神望着王大狗。 , 王大狗叹息了一声,说到:“好了,我刚才和我婆娘争的也不过是这个,但是……有没有帮助,我不晓得。你去找一个人嘛,他可能有点真本事,早几年我婆娘日子好过的时候,他曾经莫名其妙来过我家,望了一眼我婆娘,就说了一句:“一口阳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枉我以为这里有人会下茅之术。算了,走了,不应该在一起的,最后还不是互相拖累。”然后,这个人就走了。我和我婆娘的事儿,除了家人有点猜测,还有谁晓得这具体情况?他定是个高人。” “他是哪个?他在哪儿?”我妈急忙问到。 “他……他你肯定晓得的,就是李老头儿。”王大狗有些犹豫的说出,生怕我妈不信。 “李老头儿,你说是前几年莫名其妙就到我们村的李老头儿?”我妈确实有些不信,追问了一次。 就那老头,会是高人?可那老头,就是高人,他也是我这一生最敬重的师父,亦师亦父! “就是他,你去找他吧,如果找对了,我们也有求于你,多的我不说了,我婆娘受不了了。”王大狗急急的说完,身子一震,整个身体软了下来,显然他又把身子还给了王丧星。 王丧星显得比上一次更加的虚弱,趴在桌子上是一动不动,我妈哪能问完了自己的事情就不管王丧星了?她连忙过去扶住王丧星,一碰她身子,觉得比刚才更加的阴冷,气息也非常的微弱。 农村的女人也有把力气,我妈很快就把王丧星扶出了西厢房,然后背她到堂屋,放在了火炉前的椅子上,正巧我爸也抱着我正在堂屋里和王二狗摆龙门阵,想是堂屋里有炉子,比较暖和。 王二狗一看这阵仗,哎呀了一声,赶紧进屋去拿了条被子给王丧星裹上,我妈则赶紧又去厨房煮李汤了。 看着他们忙忙碌碌,我那一无所知的爸爸不禁说到:“翠花,你看我要干点啥?”虽然我爸一无所知,但他总归还是隐约明白一点儿,那就是王丧星是为着我家的事儿,才成这个样子的。 “哎呀,你啥子也不用做,就在这儿帮忙看着月红就是了。”我妈现在可没心情和我爸啰嗦。 一番忙碌之后,王丧星的情况总算好转了点,人也回过了神儿,她望着我妈,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我妈大概也能知道要说啥,不禁问到:“要不要老李和王二狗先避下?” 王丧星摇摇头,估计她和王大狗也有啥大的困难,已经顾不得隐瞒什么了,:“高人说我们两个是互相拖累,但我实在不想害了他,害了他他就是绝路,我到底还能变成鬼,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而且我怕王强那娃儿可怜,虽说王家肯定照顾他,但是有妈的娃儿总要好些,没爹又没妈娃儿的心里受不了。你如果请得动高人,就帮帮我们嘛。” “嫂子,你在说啥子哦?啥子变成鬼哦,啥子没爹没妈哦?”王二狗关心嫂子,立刻大声的嚷嚷起来,王丧星只是摆手,让王二狗不要再问。 我爸做为一个外人,就算满肚子的问题,也不好说话,更不好在这个时候问我的事情。 至于我妈,很真诚的望着王丧星,也不顾冰凉抓着她的手说到:“我一定尽力去做,你就放心。其实,有句话我也想说,该放下的就放下,做对对方有好处的事情,也是感情深的表现,何况还有个娃娃?” 王丧星感激的朝我妈点了点头,疲累的她已经不想再说话。 就这样,我爸忍着一肚子疑问和满腹心事的我妈一起回到了家里。 寒冷的冬夜,很多人已经早早的睡下,甚至进入梦乡了,可从王丧星那里回来的我的父母,却没有一丝睡意,甚至还在房间内点着两盏很亮的油灯。 此时,我爸已经听我妈讲完了事情的经过,拿烟的手有些颤抖,过了半晌才说到:“李老头儿,可靠不哦?” “上头说啦,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们去找来看嘛。”我妈紧紧的靠着我爸说到,两只眼睛就是不肯闭上,想着家里就跟‘鬼开会’似的,我妈睡不着。 “也好,让我们的儿子再苦一下,我明天就上山找李老头,今天今天晚上就点起灯睡嘛。”我爸心里也怕得很,不然咋会点起等睡? 光明在某些时候是能给人强大的慰藉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我爸妈起了个大早,我妈麻利的给我爸做了一顿简单的早饭,我爸吃了以后,批上他那厚厚的袄子,怀里揣两个馒头就要上山了。 为啥要揣两个馒头?很简单,我们村挨着那片山不高,但是绵延几十公里,那是够大的,我爸知道这李老头儿一个人住在山上,可具体哪里却不知道,村里人也不知道,反正就知道他会时不时的在村里窜窜就对了。 所以说来,一下子要找到他也是极难的,不揣点干粮咋行? 早晨的山路湿气极重,我爸走了一会儿山路,两个裤管就他娘的了,眼看着天色已经泛着肚皮白了,我爸就收了手电筒,坐在一块大石上,准备抽根烟,休息几分钟。 “这李老头儿该是个高人吧?”随着烟雾的升腾,我爸心一静,就开始嘀咕起来。 若不是高人,咋会一个人住在山里?先不说鬼鬼神神,这山里的虫豸也是极多的,特别是那长虫,就算本地人都不知道在这片山上有多少种。 反正一个普通人是决计不敢一个住山上的。 我爸仿佛为李老头儿是高人找到了强大的借口,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可过了一会儿,我爸又皱起了眉头,李老头的形象和所作所为又在他心里翻腾开来。 李老头什么形象?头发花白,胡子老长,面色其实极好,白且红润,可是脏啊,常常就看见他因不洗脸而留下的污垢,一行一行的,脖子上也是,就连胡子上也挂着不知道啥东西的残渣。 身上常常穿着都快看不出本色的衣服,夏天还好,其他节气里,他的两个袖口无不是油亮亮,硬邦邦的,这是有多久没洗,擦了多少次嘴才能形成的啊? 说这形象也就罢了,可他的行为却更是让人哭笑不得,首先他好色,看见村子里漂亮的大姑娘,眼睛都不带眨的,有时还会一路跟着别人走,人也不怕他这一个老头,都知道他没胆做啥,就是看。 而且赶他,骂他,他也不恼,嘴里还念叨着:“君子发乎情,而止乎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山里人哪儿懂他念叨些啥,常常就骂得更厉害,他嘿嘿笑着,看够了也就自己走了,至多在转身回走的时候吼一首不着调子的山歌,再喊上一句:“大姑娘美诶……” 另外,李老头好吃,他在村里转悠的时候,若是发现哪家有啥新鲜东西熟了,总是要厚着脸皮问人讨要,人若不给,他就赖着,当看到别人做活计时,就赶紧的来帮忙,不要帮也不行,赶也赶不走。 反正讨要的东西值钱点儿呢,他帮着做活计的时间就久点,讨要的东西稀松平常一点儿呢,他就少做些。 通常这样,很多人家也就给了,反正地里的东西也不稀罕,山里人淳朴,也见不得一个老头子这样。 可这怪老头也不道谢,就说:“我帮你干活,你给我吃食,两不相欠,不沾因果,还结个善缘,大好,大善。”这话在平常人看来简直疯癫之极。 对于他住山上的话,人们是信的,他来到这片地儿5年了,人们多少还是对他有些了解,发现这李老头是不说谎的,不愿说的事儿,打个哈哈混过去,也不瞎编胡造。 另外,村子里的人大多都认为他是一个可怜的流浪老人,见这村子相对富庶,人心好,就在这儿留下了。 其实,不得不说这算是一个原因。 抽完一根烟,天色又稍微亮了一些,我爸起身来,干脆把裤管扎在了袜子里,继续前行。 山上路不好走,还有很多地方根本没路,我爸一路慢慢的转着,不觉就过了3,4个小时,连李老头儿的影子都没见着。 但也好在今天是个冬日里难得的晴好日子,在暖洋洋阳光下我爸的心情还算开朗,也没过多抱怨,心里只想着,找个干净地方,吃了干粮,下午再找找,然后赶在晚饭前回去。 “如果没找到,明天继续找,多找些日子总能找到,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在村子碰上。”喝了一口山泉水,我爸自言自语的说到,山里没啥人声儿,自己说个话,也当是解个闷。 山泉水甘冽,这一大口灌下去,当真是解乏又解渴,寻思着这地方不错,就着山泉水吃馒头,也是格外香甜,我爸就决定在这吃干粮了。 可刚坐下没多久,馒头才刚拿出来,我爸就听见一声不着调的山歌,配上那破锣嗓子,简直影响人的食欲。 但我爸高兴啊,这种调调他简直太熟悉了,不是李老头又是谁?他在村子里晃悠的时候,没少唱不着调的山歌,没让乡亲们少听他那破锣嗓子,根本是想不熟悉都难。 “李老头儿,李老头儿……”我爸扯开嗓子大声喊着,毕竟山势蔓延,山路曲折,我爸此时也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大喊了几嗓子过后,果然就听见在我爸挨着的那条山路背后,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诶,是哪个喊我嘛?” “李老头儿,这边,这边……”我爸高兴的大声嚷着,又崩又跳,简直跟见着了亲人八路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