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四章
陆川也不在意,不过走在半路之上,他却忽然幽幽说了一句,“你可是见到了阿洛?”陆川这话问的突兀,问者无心,听者有意,慕染一时之间不能确定方才陆川究竟有没有见到阿洛,此时听着陆川忽然这般问来,她脚步不停,面上也没有丝毫的异样,然而蹙着眉头,并未回答陆川的话。【】 既然不确定,她此时自然是保持沉默的,不明白陆川方才的试探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便是慕染沉默之间,陆川一时之间也没有看透她心中所想,便没有再问。 直到走到了房间门口,慕染终于淡淡开口,“难不成你还想再害一个阿洛,以阿洛来威胁我么?” 慕染这话丝毫不尽人意,陆川听在耳里,却是痛在心里,所以自己在慕染的心中真的就是这么一个诡计多端的人么,阿洛在心里冷笑一声,忽然明白了一个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只是他如今费尽心机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为此他付出了几百年的代价,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慕染他要,他这几百年来一心渴求的东西他也不会忘记,这世上真的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东西么,他陆川自然不会相信。 他这般想着,眼里尽是y森的戾气,慕染不过只是清冷的一眼,便已然发觉了陆川心中所想,她真是讨厌极了陆川这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陆川早就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陆川了,或者说,慕染认识的陆川,从来都是如此,只不过那时她身在局中,什么都看不真切罢了。 所以现在自己真的看真切了么?慕染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只是推门而入,一声低沉的声响,她也已经将陆川隔绝在了房门之外。欲言又止的陆川看着屋子里影影绰绰的人影,似乎是有着几分犹豫,不过想了想,他还是缓缓地离开了。而慕染在瞧见陆川离开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自己都不知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会如此的惧怕这个男人,这个她曾经很是亲密而依赖的男人。 心里想着阿洛安慰自己的话。慕染定了定神,终于想着既然阿洛都这般开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是时候采取行动了。既然不能从陆川的身上知道些什么,慕染还是自然而然地将主意打在了苏籽的身上,不,是白若馥,她有预感,苏籽很快就要醒来,而她。绝对不能够让这件事情发生! 慕染再一次见到白若馥的时候,她的面色果然比之前所瞧见的苍白许多,虽然常人并不能看出白若馥有什么异样,慕染却是心知肚明,白若馥见到慕染之时也很是高兴,亲昵地拉过了慕染的手,她的声音清脆可爱,“慕染,你知道么,你前几日教给我的曲子。我终于会弹了。” 她的声音满是雀跃,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着弹给慕染听一听,而慕染对上白若馥这般清亮的双眸,忽然在心中愈发笃定了自己之前所想。 “好。”她的嘴角微微扯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白若馥心中愈发兴奋。 不得不说,她对曲子的造诣极高,慕染之前所谈的曲目,她几乎是分毫不差地弹奏了下来,而她专注的神情落在慕染的眼里,更是想起了彤彤小时的模样。她对一件事情专注的时候,也是如此,那一双如同浩瀚星辰一般的眼睛,总是在自己的眼前熠熠发光。 终于一曲弹毕之后,白若馥原本就虚弱的身子此时也已然显得有些气喘吁吁,虽说她的眼睛仍旧明亮,更是期待地看着慕染,似乎是等着慕染的评价。 “很好。”慕染微微一笑,却是忽然起身,将自己面前的六弦琴递与了白若馥,她的声音清冷,却很是温柔,“若馥,你用这个。” 是慕染的贴身乐器?受宠若惊的白若馥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面上更是露出了惊惶的神色来,此时更是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清秀的面庞更是烧得一片通红,“不行,慕染,这是你的,我不敢!”她有幸见过慕染弹琴时的风姿,如同九天之外的仙女一般,而在白若馥心中,慕染手中的六弦琴也是如此,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器,又岂是她这等凡夫俗子能够触碰的?! 白若馥心中简直开始诚惶诚恐起来,只是慕染此时似乎是发现了她心中所想,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兀自在她的身前换上了自己的六弦琴,轻声开口,“若馥,你别怕,它会喜欢你的。” 从惊恐之中恢复过来的白若馥此时心中便只剩下满满的惊喜了,对上慕染一双温柔明亮的眼睛,她心中更是突突地跳得厉害,是平复了许久自己的心情,颤抖的十指终于覆上了琴面,又是有些紧张地抬头看着慕染。 只是慕染此时仍旧是轻柔地笑着,眼里是鼓励的模样,白若馥这才鼓足了勇气,琴弦拨动之时,不过第一声,便是同之前全然不同的音色与音调,弹琴者白若馥更是心中一颤,随即心中愈发欢喜,只觉得自己原先身子带来的虚弱不堪此时一扫而空,呼吸更是前所未有的畅通,而丝毫不见之前病怏怏的模样。 慕染眼底的笑意愈发温柔,她自然不会告诉白若馥这把六弦琴的真相,她只不过是先前瞧着白若馥的气息如此虚弱,便借着六弦琴来帮她平复罢了,而白若馥的面色果然逐渐红润,慕染都是松了一口气。 而不得不说,白若馥这方面的造诣极高。 虽然几声音符之间,慕染还是发现了这其中的端倪,只因着之前的曲调忽然消失不见,换来的却是慕染熟悉的却令人惊惶的声音,慕染心下一沉,隐在衣袖之中的手不由得攥紧。 果然是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声音,“楚慕染,你还真是y魂不散!” 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虽然慕染此时很想将原话送给苏籽。 苏籽的语气此时虽然y森森,不过慕染从她的话中也意识到她此时自然没有办法化作具体的形态,慕染将六弦琴借予了白若馥,虽说白若馥因此精神大好,面色也不比方才那般一片惨白,不过到底也是因着如此。却是一不小心叫苏籽有机可趁,好在慕染的功力还在,念了个决,很快就将苏籽束缚住。 苏籽挣扎不得。只是她的声音却是因此显得更加的尖锐,落在了慕染的耳里,只觉得深深刺耳,苏籽如是说道,“楚慕染。你当真以为苏家人会白白放过你么,你害得我如今灰飞烟灭,害得苏钰毅然决然地背叛了苏家,苏家上下早已将你恨之入骨,这么多年,你还能活着,你真该庆幸,是苏家的长老们没有功夫管你,等到我出去了,他们第一次处置之人。便是你!” 苏籽大概是痛恨自到了极点吧,慕染听着她这般咬牙切齿的话,面上只是扯着一抹清冷的笑意,那嘲讽的神态也丝毫不掩饰,而实现却是落在了白若馥的身上,见她仍旧专心致志地弹琴,慕染这才放心下来,想来苏籽此时还不到气候,能够同她说话已然是极限,而白若馥毕竟不过常人。此时自然也是听不见苏籽同自己的对话。 “是么,可是如今好好坐在这里的人,是我。”慕染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激起了苏籽的怒意,她的话犹如银针一般。一字一句,就这么直直地戳在了苏籽的心头,叫苏籽恨不得将楚慕染千刀万剐,好容易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她终于反讽道,“怎么。我哥哥没有陪在你身边么,这么多年了,你不是还是没同苏籽在一起!” 苏籽的嗅觉一向敏锐,苏钰毕竟同她一块儿长大,她自然对苏钰身上的气味再敏感不过,而如今慕染的身上却是没有半点苏钰的回答,可是叫她一下子抓住了慕染的软肋。 果然,她这般话音刚落,慕染的面色便已然y沉沉暗了下来,再也没有了之前清淡的笑意,苏钰之事,倒是分毫不差地戳在慕染的心头,只怕也只有提到苏钰之时,她才再也无法管理自己面上的神情,只是奇怪的很,面对苏钰之时,她却还是能够铁石心肠地装着同他的冷漠。 仿佛看穿了慕染的心思的苏籽此时又是尖着嗓子笑着,那笑声几乎穿透了慕染的耳膜,没想到自己一语成箴,真是可惜了,她这么想着,今日不过见到慕染一人,却是没有见到她的好哥哥苏钰,苏籽自然不会忘记,如今她落得了这般下场,也有苏钰的功劳,她想着之前苏钰为了楚慕染不顾一切,如今两个人却分道扬镳,她真想看看苏钰此时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否也像楚慕染此时的神情一般,如此引人发笑。 然而苏籽虽然这般想着,她却是忘记了,至少如今她是在弱势的一方,她这般嘲笑着慕染,也是因为她孤苦伶仃地等了几百年,终于等到了一个她认识的人,却不是别人,而是同她有着深仇大恨的楚慕染,苏籽一时之间实在无法控制心中对她的憎恶,这才不顾危险地跑了出来,若是她此时能够化作实体,只怕早市要掐着慕染的脖子,将她碎尸万段了。 慕染定然也是觉察到了苏籽的这般想法,没有什么神情的面容之上又是扯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虽然那样的笑容稍纵即逝,慕染的声音也显得愈发冷彻,“你将白若馥当成鼎炉,只是如今你尚且未成气候,你就这么想要人知道这件事情?苏籽,是说你像之前那样天真好,还是说你本来就是如此愚蠢不可及?” 慕染的声音虽然不带丝毫的情感,不过她说得也没有错,等到慕染说完,苏籽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险境,苏家人之前也曾提醒过自己,在他化为人形之前,绝对不能够让任何人觉察到自己的所在,否则虽说他们如此保护自己,却难免叫人冲破了封印,到时候只怕自己是真的灰飞烟灭,前功尽弃了。 不过面对着眼前的楚慕染,苏籽深深明白这个丫头的功力如何,即便是经过了百年,她也没有这般的本事,这样想来,苏籽的底气才足了一些,又是冷哼一声,不屑地笑道,“是又如何,楚慕染,你几斤几两,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何必在这里大放厥词,到时候谁跪着求饶,还不一定!” 苏籽说着这话的时候话里更是y森森的,便是什么都不知晓的白若馥都忽然打了一个寒颤,微微抬起眼来,看着慕染仍旧平静的面容,她这才稍稍安心下来,继续抚琴。 而她低头的那一刻,却并没有瞧见慕染又是蹙着眉头,苏籽说得也没有错,她如今尚且没有能力打破苏佳人对苏籽的保护,更何况,她此时也不知晓陆川同苏家人有什么交易,尽管她这一边有苏钰楚河还有阿洛,然而陆川如今同白夜瞳结盟便已然很是棘手,若是他在勾上苏家的人,只怕后果是会愈发的不可设想,而到时候,他们所有人都会落得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似乎形势愈发的严峻起来,而苏籽瞧着慕染这般若有所思的模样,还以为她是真的被自己方才的威胁所惊吓到,面上更是露出了一丝不无得意的笑容来,不想忽然又是听得慕染幽幽开口,“你当真以为我不能伤你?你想试试么?” 她这话说得突然,苏籽并没有反应过来,而慕染此时微微起身,面上看不清究竟是什么神情,便是如此,足以吓得苏籽当即屏住了呼吸,面色更是一片惨白,她不明白慕染此时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境界,只不过她想来说一不二,难不成?! 慕染已然步步*近了自己,而当他终于按捺不住身上的颤抖之时,那琴音忽然戛然而止,慕染神色一怔,原本周遭的异样逐渐散去,苏籽的声音更是化作了空气之中的一缕青烟。 慕染微微侧过身子,转头看着此时不免气喘吁吁的白若馥,方才那一瞬间,她忽然觉得像是有谁正扼住了自己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更无法抚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