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三章 苏继
“他们还真会玩!”入江听着只是不屑,他还以为那个阿洛能有多厉害,还要那个白夜瞳,不是说巾帼不让须眉么,这等关头还闹出这样的笑话来,怎么,他当这行军打仗只是儿戏? “越是荒唐的事情,越是让人觉得可疑。【】”只是陆川忽然正色道,说的话也使得入江不由得一阵心颤,好像他每次说话之间,总能古怪得令人不得不信服,正如此时此刻,入江一听陆川这话说来,也觉得不免古怪。 “更奇怪的……还是齐大人如何不趁着他们军心涣散无心恋战之时奋起直上,反而也跟着他们按兵不动,陆川不明白齐大人是在想什么。”他看着入江迟疑的面色,嘴上的话似不过随口一提。 入江原本还算平静的心忽然又被提了起来,原本被压下的烦躁此时又涌上心头,不安的情感萦绕不去,入江心中愤懑,却又无从发泄,只得沉默下来。 陆川继续淡淡开口,“自古两军对垒却成了里应外合的例子数不胜数,更何况齐修本就是阿洛的人。” 又是阿洛,只要提及阿洛,入江总觉得巨大的恐慌便不期而来,一下子包裹住自己,让他动弹不得,他分明没有见过阿洛,却不只一次从旁人的口中听说了那人的那些事迹,不是说这阿洛长相妖冶媚态浑然天成比女人还要媚骨三分的,就是说他有多么的心狠手辣又是多么的深谋远虑,褒贬不一,两个,都是让人喘不上气的极端。更重要的,齐修曾经是阿洛的人。彻彻底底的,是他的人。 那是一段他们彼此尚且不相识的岁月,只要想起,或是被人提及,入江都觉得他心底的野兽像是要冲出来,将所有耳朵一切撕碎一般,他整个人因此暴戾得可怕。 “够了。”忍无可忍。入江冷声。阴沉沉叫陆川闭嘴。 “大人,你在逃避什么。”陆川却只是摇头,眼里是痛彻心扉的神情。修长的手指忽然微微抬起,划过入江的眉眼,视线对上入江幽深的眼眸,“大人。你还不明白么,齐修他。从来都不是大人您的。当初不是他主动离开了阿洛,是阿洛赶走了他,若是阿洛想,他便还是要回到那人身边的。” 入江沉默着。右拳上的青筋却令人惊惶。 “江大人,您难道还看不清,有谁会一直伴您左右么?”他这话才出了口。话里却是深情款款,入江抬起眼睛。看着那人眼里的伤痛像是一汪清泉,波光粼粼,让人不由得为之动容。 入江更是神色一怔,视线恍惚,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跌入了什么之中。 “陆川。”他覆上陆川的手背,一声一声,犹如魔怔。 白夜瞳同莫依然的婚事仓促,许多事情来不及准备,而更重要的,还是礼服之事,白夜瞳心中忧虑,白卿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正烦闷之时,不想叮的一声系统声,很快就将他拉回了现实。 而许久都没有动静的任务界面告诉了白卿,他的隐藏任务竟然完成了,而这个任务,便是白夜瞳同莫依然二人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任务奖励,除了帮会又上升了一级,白卿顺便又拿到了新郎的礼服,还有新娘的嫁衣。 鲜红的颜色让白卿惊叹一声,手中的质感更是让他睁大了嘴巴,心里念叨着若是gww这么有良心可就好了,他做任务做了那么多年,也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完成任务送外观的。 不过还是兴冲冲地把这两件红彤彤交到了白夜瞳的手中,“白夜瞳男神,这下你能给莫依然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白夜瞳看着白卿像变戏法一样变出的嫁衣,眼底也是不可置信,事实上就是白卿也难以相信他到底是怎么得来这玩意的,“白卿,谢……”更多的,还是他动容于白卿的重情重义,他起先不过以为这小公子便是普通的世家公子,后来见他跟着阿洛,也不是没有不屑过,只当他跟着阿洛,仗着阿洛宠幸,才有这般大摇大摆的做派。 然而后来的一切,从他拆了莫依然的故事,到如今一手撮合了自己同莫依然,不光如此,还有南海连日来的战事,不得不说,她对白卿,已然是刮目相看。 若是平日,有谁让自己抛下这战事来同莫依然成亲,她白夜瞳势必会框那人好几个大嘴巴子,不过说这话的人是白卿,知道这小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不知道为何,白夜瞳忽然就答应了白卿说得,这般荒唐的事情。 原来自己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已然开始信任这个看上去实在不值得相信的混小子。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我知道白夜瞳男神此时心里肯定爱死我了,但是当务之急,还是给慕jiejie一个惊喜比较重要!她近来也是为了这嫁衣cao碎了心呢!”白卿眨眨眼,白夜瞳却是无语,她刚刚确实不该想那些煽情的话的。 白夜瞳同莫依然的婚期很快就到了,而齐修也终于在这一日定下了心中所想。 如今粮草告罄,无论如何,这战事都不能再拖,眼下正是白夜瞳大婚之日,江陵上下一片喜庆,将士们自然也无心征战,不说这是不是白卿的“明修栈道,暗度船舱”,只是若是错失了这等机会,齐修若是等他们重振士气,自己这一方已然必输无疑。 他们做不了什么,便只能够赌这么一把,整装待发,齐修想,大不了鱼死网破,便是自己死了,他给入江留下的一切也足以他这一生无忧。至于陆川……他虽不明白陆川处处挑拨是何故,只是自己死了,入江没了他如今的所有,陆川自然不会再留在入江的身旁。 只怕日后他的路,是要自己走了。不过就这样,普普通通过日子。他相信入江之后会洗心革面,不会在挥霍无度,或许还会娶一个温婉的姑娘,生一个大胖小子,倒更是不错。 想到这里,他面色不由得苦楚,哪里有还未出征。就先想到那般惨烈结局的。齐修不是一个没有自信的人,若非他此时面对的,是他再清楚不过的阿洛。 “他们来了。”陆离面无表情地汇报着齐修的一举一动。是了,这么些个日子,对于齐修的一举一动,阿洛仍旧了如指掌。 正在啃鸡腿的白卿此时一副“我说了吧。我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的神情,仰着“快我是神算子”的得意笑容。“我说什么来着,齐修肯定要等到今日出兵的!” “我瞧着奇怪,大好的日子,你起个大早不去看看新娘。反倒在我这里啃什么鸡腿,嗯?”阿洛轻笑一声,他当然知道白卿是来自己这里打探情报来着。谁让陆离不听他说话,只听自己呢。 “我哪有!”白卿说这话还不忘啃干净手上的大鸡腿。“我这不是吃饱了有力气好干活么!” “那你现在想干什么活,嗯?”阿洛勾着嘴角,笑意慎人。 “……我是说,咱们好去迎接齐修大驾光临嘛!”白卿笑着避开阿洛揽过来的双手,一边拿鸡腿挡着,阿洛有洁癖,自然也不去抱他,浅笑着起身。 “那还不快走。” 齐修没有想到,他看到的一切同他打探到的全然不同,或许他又是早已意识到了这般局面。 他们在城外安营扎寨,只是胶着了这么多日,早已疲软,后来又听说了白夜瞳成亲之事,以及阿洛手上的十万兵符,人心惶惶。 更何况他的三万是海军,虽然在南海海域骁勇善战,只是如今他们并非在南海之上,而是要攻下这江流城,到底没有了海上的气势,此时众人不过是要争个鱼死网破罢了。 战败的消息传至入江的耳中,他一时难以接受,瞪大了眼睛,几乎穿不上起来。 “大人。”陆川扶住他,“小心身子。” “齐修,齐修呢!他死了没!”然而此时此刻,他一心所想,不是那家伙有没有背叛自己,他迫切地知道齐修死没死,甚至他觉得,就算她背叛了自己回到阿洛身边又如何,只要他没死……只要……他还活着…… “齐大人……以身殉城。”来人是这样说的,说阿洛可以放入江一马,不过一命换一命,只要齐修死在他面前,他就能饶入江不死,且还能在这江流城之中赐入江一座宅院,让他从此能锦衣玉食,一生平安。 这消息很是突兀,传入入江耳中的时候,也不知慕涵风究竟是有意无意,却是叫站在一旁的楚慕染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面上并无多大的神情,心中却还是不免有些细微的动容,她在心中细细回忆起关于齐修的记忆,想到最后,神情一动,终于记起,那个齐修之前也是如此,义无反顾地死在了自己得面前。 不过那时他同陆川一同夺城,她那时候也没有经历太多的杀戮,而如今生离死别对慕染来说似乎也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慕染微微抿着朱唇,跟何况以她如今的处境,此时也不过是冷眼旁观罢了。 许是觉察到了慕染此时冰冷的神情,陆川的视线撞上了慕染冰冷的目光,他倒是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慕染,你以为我冷血么,苏钰不也正是如此,苏家如今对他虎视眈眈,你也不过是苏家的人质罢了,你还以为他跟从前一般妙手仁心?如今也不过是心狠手辣罢了。” 陆川话中的嘲讽显而易见,慕染自然不会听不懂,然而在他说着这话的时候,慕染自始至终也没有露出多少其他的神情,也不过是冷冷一笑罢了。 苏继的忽然出现让慕染的心本就沉了下去,她虽然之前从未同苏钰打过正面的交道,不过也听说过此人的心狠手辣,如今苏家基本上便是苏继在掌管,而从他这几百年的忍气吞声慕染便知晓,此人绝对不是想杀自己这般简单。 果然…… 她心中忐忑,而真正不安的,还是她不明白苏家究竟要以什么样的手段对付苏钰。 这般想来,慕染平日里便察言观色,然而苏继城府极深。自那时露面之后,慕染一路辗转,起先是在江陵之中,后来又被苏家转移到了便是自己都不知晓是何处的地方,只恐怕便是阿洛同苏钰,此时也是难以寻得自己。 再后来,她便是瞧见了落魄一时的入江。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跋扈。此时入江的神色竟是让慕染不由得好笑几分,只是她淡然的面色之上仍旧没有露出多大的情愫,不过是冷眼瞧着入江如此罢了。 然而慕染并没有意识到。此时自己的身后,却是有一道不善的目光正不动声色地盯着自己,苏继倒是莞尔一笑,轻声开口。“这丫头,到底是忘了我啊。” 皎洁的月光装饰着无边无际的天空。跳动着细小的光点,澄澈透明的仿佛西湖的湖水。一阵冗长的沉默,围观人群目瞪口呆。慕染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心里忽然生出了一股恶寒之意。在他出手的一瞬间。周围突然升起一股强烈杀气,但一瞬间,他又恢复那副谈笑风生的模样。慕染有种错觉难道刚才的感觉是错的?。 真有意思,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重新带上漫不经心的语气淡淡道:“还不快滚。”说完。彪形大汉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周围的人群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拍起手掌,剩下的人都跟着拍手欢呼。 “真是大快人心!”。 “好哇,早该有人治治这个恶霸了。”。 “小兄弟,这位公子对你这么好,可要好好把握,不要闹别扭了啊!”。 玄衣男子对着人群很有修养的抱拳点头。接着,他转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慕染。首先闻到的是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慕染抬眸,那是一张十分俊逸的脸。。 漆黑深邃的眼眸星河灿烂般璀璨,他手拿折扇,面若桃花,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一抹笑容,让人看不真切。他一身暗色,腰间佩戴的乳白色玉佩最为显眼。月光朦胧,他的周围仿佛散发着淡淡银光。 他笑意盈盈缓步向慕染走来:“这位兄台,你还好吧?” “你你你你你……”慕染一步步后退,半天没“你”出来。 他笑意更深,继续向慕染走来:“这位兄台,你不要害怕,慕染……” “慕染,慕染,慕染怎能不害怕!你,你别过来!” 男子闻言解释道:“小兄弟放心,慕染不是断袖。”。 “那你刚才为什么……” 此人笑得很危险,竟然说道:“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慕染心道,有趣?这人果然疯了。 “……”慕染松了口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面若冠玉玉树临风,确实是个翩翩公子。 “这位兄台,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在下复姓南荣单名一个渊。”他打开折扇,露出一个似有似无的微笑轻轻说道。 慕染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做了个揖:“哦,在下苏玉,刚刚还要多谢南荣兄的……呃,仗义相助。”仗义相助……慕染不由得一阵语塞。 苏继笑道:“刚才也是情况紧迫,还望苏兄不放在身上。” 慕染尴尬一笑:“呵呵,不放在心上,不放在心上。”不放在心上……就怪了! 苏继打量一下慕染,便问:“苏兄是外地人吧?莫不是也来参加赛诗大会?” 赛诗大会?据江湖人称,近年来一个叫“风满楼”的酒楼突然声名赫赫,就在苏州此地。这“风满楼”本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酒楼,但是突然之间声名鹊起,不是因为美味可口的饭菜,也不是因为酒楼的服务,而是因为这酒楼的老板东方岚。这东方岚每年都要举办赛诗大会,但赛诗大会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参与,不论你身份地位,不论你贫穷富有,只要收到赛诗大会的请柬就能参加。传说,东方岚此人善文善武,风流倜傥,只是,性情却极其冷漠,不少身居高位的人请他做官,都被他一口回绝,这份超脱世俗的清高却也难得。 慕染摇着折扇偷偷瞄了一眼他,这个叫苏继的一副贵胄气息,看起来颇有文采的样子。他既然这么问慕染,慕染猜他肯定是收到邀请了。 “哎,是啊是啊。慕染慕名东方公子的美貌,哦不,是才气,想来赛诗大会吸点东方公子的才气,只可惜……到了这里才发现。要请柬才能进去。可怜慕染孤苦伶仃漂泊到此……”慕染便说便挤出眼泪来看苏继的反应,只见这人十分淡定的看着慕染笑,好没有同情心! “慕染本是京城人。出生在一个贫穷家庭,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好不容易攒下钱来苏州,才知道是空欢喜一场。从前。慕染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牛多,吃得比猫少,可怜慕染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慕染……” “够了!你想说什么……”苏继的青筋跳了一下,一把合上纸扇,僵着脸说道。哈哈!就等你这句话了!“呃……你能把你的请柬送给慕染吗?”这些年来。慕染已经深深忘了“脸皮”二字怎么写了。 苏继挑了下眉,笑着没有说话。慕染看他表情没有要给慕染请柬的意思。心里哼了一声颇体贴说道:“算了算了,慕染也知道,这是一个很无理的请求——” “但是,慕染从京城远道而来,出生在一个贫穷家庭,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好不容易攒下钱来苏州,却知道是空欢喜一场……”慕染又抬起手抹泪,偷看苏继,只见这时此人微笑已经僵在脸上,一副恨不得把慕染吃了的表情 有效果!慕染一跺脚一狠心,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大声哭了出来:“啊呀!可怜慕染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还有三岁的孩子!慕染只是想参加个赛诗大会,这样一个小小愿望都不能实现了……哎呀啊……” “够了!”慕染听见啪的一声,纸扇在他手中应声而碎。慕染看了看苏继的脸,又看了看地上的扇骨,摸着慕染的肩胛骨打了个哆嗦。 “……慕染给。” 慕染马上破涕而笑,拍了一下南荣兄的肩膀:“哈哈,南荣兄弟果然豪爽,慕染苏玉真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他看着慕染立马转变的态度,古怪的笑了一下,从容的一抬手,身后的小厮就递上来一枚……彩色请柬?! 谁家闲的没事干弄彩色请柬?慕染有点不高兴了。 “南荣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你不想给慕染请柬,也不能拿这种东西糊弄慕染啊,慕染家境虽然贫穷,但是你不可以践踏慕染的尊严!”慕染说的气势满满,完全忘了刚刚腆着脸找人家要请柬的人是慕染了。 苏继笑意更深(慕染都不知道他笑的什么):“苏兄误会了,这,就是请柬。”他顿了顿,满意的看着慕染吃惊的反应:“东方喜欢特立独行,连请柬也做得这样比具匠心,所以……他的请柬就和他的人一样,不拘一格。” 听罢,慕染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再次拍拍南荣兄的肩膀:“哈哈,慕染就知道是这样,南荣兄慕染刚刚跟你开玩笑呢,你不要放在心上啊。” “……” 慕染拿了请柬,正准备离开,想了想,又觉得这样做似乎有些不人道,于是问道:“那……你把请柬给了慕染,你怎么办?” 他很自然的说道:“无妨,慕染仿一个就是了。” “……”这东西是这么好仿的吗? 慕染点点头向他一拱手,摇着折扇大摇大摆的就向前走去,还没走远,身后又想起了此人的声音。 “苏兄。” 慕染不耐烦的看他一眼,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烦?只见他笑得十分腹黑,慕染生怕这家伙反悔,连忙护好手中的请柬,“干嘛?”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向后一指,笑意更深:“你走反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