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往事
等到塞西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却依旧不像是清醒过来的模样,他的一双眼睛依旧是混沌沌的,也不知知晓是究竟在想些什么事情,一双眼睛总是不见多少清明,目光涣散开来,显得很是呆滞,而神色怔怔,便是动作也比往常是迟钝了许多,不过整日却是轻抚着自己已然挺得老高的肚子,嘴里低声地呢喃着什么,只不过她究竟是在说些什么,旁人却总是听不见真切的,只是瞧着她一副慈爱的眼神,这才稍稍觉得正常起来。【】 奈奈每每瞧见了这般模样的塞西,总是要唏嘘几声,只道,“大约她是疯了吧,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总没有好过的。”说话之间,便是自己也未发觉,话里早已经有了几分哽咽,慕染有些疑惑的目光落在了奈奈的身上,却没有多问,只是收回了诊脉的手,只是说道,“这脉象却是紊乱了些,想来也是心绪不宁所致,不过胎儿的脉象还算是平和,还请姑娘安下心来。” 奈奈听着慕染所言,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先前还紧紧蹙着的眉头此刻总算是平和了下来,不过依旧是神色复杂地瞧着低语着什么的塞西,想了想,却还是缓缓地合上了房门。当初因着慕染的话,密室虽说安全,到底是那么封闭的一个地方,对正常人都是不大好的,更何况还是一位依然怀胎四个多月的产妇,想了想,她还是悄悄地将塞西安置到了一处偏偏的院落之中,还是他家祖上的老宅。想来,自然是不会有人涉足此地的,奶奶终于放心下来。 而又有慕染照看着,虽说奈奈之前从未见过慕染,只是她所自己是受了亦慎所托照顾的塞西,而奈奈又见她医术高明,遂也不疑有他。很快就放松了神色,赌坊事情颇多,她自然不得时时都待在这儿,更多的时候,还是慕染照顾得塞西得多。 而这几日。塞西的气色果真是好了许多,虽说像是疯了一般,到底也算是健康,并未有什么生命危险,奈奈望了一塞西,终究还是离开了老宅之中。 而慕染推了轮椅出来。领着塞西晒着太阳,今日阳光正好,这倒是个不错的治病的法子。不过塞西还是嫌日光刺眼得很,只是拿帕子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尽管如此,倒是也没有半点回去房间的意思。既是如此,慕染只觉得身上大抵还是有些犯懒,也就由着她了。 她闲来无事,想着描摹一幅丹青,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色彩,便是调色也无法找寻,遂还是落下了笔来。不想一抬头,却是瞧着苏钰正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瞧着自己,一身单色长衫,衬得他的身姿是愈发的挺拔,只不过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神情。慕染不知晓他是否是进来趁着自己不在医坊之中同阿洛待久了缘故,面上的笑意总是如同那个家伙带着几分淡淡的痞气,好在这般的歪着嘴角也不讨人厌,慕染只当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没有瞧见罢了,自是依旧低着脑袋,复又拾起了笔来,只淡淡说道,“奈奈说她寻得地方安全得紧,却是被你这这般轻易地找着了,我倒是没有觉得哪里安全的。” “我是因着寻你,才找来的。”谁知苏钰却是在这时缓缓走了进来,口中说出来的话倒是让慕染抬起了脑袋来,只神情古怪地睨了苏钰一眼,虽说很快又收住了自己的目光,不过瞧着苏钰的眼睛里的神色大抵是有些不同了。 慕染始终还是没有问,究竟苏钰是如何寻到的自己。 然她所奇怪的,“隐山做事情想来密不透风,如今他定然是与红莲相处一处,他们二人皆是心思缜密之人,若是想要隐瞒,自然无人能够找寻到蛛丝马迹,你又是如何寻得到塞西公主?”苏钰的本事虽大,只不过慕染更清楚的,还是隐山与红莲的阴谋,若苏钰这般轻而易举,会不会这根本就是隐山的一个阴谋罢了! 只是苏钰瞧着慕染如此,只不过是淡淡一笑,“你且放心,如今无人知晓你我寻到了塞西公主,她在这儿也子倒是也安全得很,倒是医坊没有了你,琵琶城又是想来多病的,如今倒是忙了些。” 慕染神情微怔,细细想来,自己确实是许久没有回过医坊之中了,先前她给彤彤分发出去的丸药想来也是快要吃完了,这个地方,自己确实是不能够久留了,只是…… 慕染一想到这里,淡淡一笑,语气之间甚是无奈,“快了,快了,快要回去吧,只是容你听完了那个故事。”是啦,关于亦慎同塞西,虽是通俗得听过了千八百遍的故事,只不过如今细细听来,其中的隐情怕是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简单。 而当初奈奈同她讲了这件事情的时候讲到一半自己倒是昏昏睡了过去,虽说知晓是一个再悲伤不过的结局,然而,她却终究不知晓,亦慎终究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而等到过了子时,奈奈才回到了宅子之中,只不过她的脚步踉跄,浓妆艳抹,却是与她见过的模样全然不同,想来是豪饮了一通回来,慕染是要佩服这位奈奈姑娘还认识路的,扶着她回到了房间里,而她却依旧瞪着自己一双通红的眼睛,只低声喃喃自语着,丝毫没有醉意,她有些凌乱的话语,显得支离破碎,下一句接不到上一句,直到她说着说着只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慕染这才略略知晓了剩下一般的故事。 亦慎终究还是相信隐山的,毕竟他跟着隐山那么多年,自然对他所言是深信不疑,而她在知晓了自己已然对塞西动心之中,决定不在隐瞒自己的情绪,终究二人还是结下了果子,而没有过了多久,塞西果然是怀了身孕。 亦慎本以为,便是照着隐山所说,如今既然塞西公主是有了自己的骨rou,到时候王上也是无可奈何,他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与塞西一生安定,而亦慎心里最愧疚的,还是日后若是他与塞西寻到了一处无人的桃花源隐居,这辈子,却再无法报答了隐山的恩情。 只是他这般想着,忽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的时候,却不想,自己是心心念念为隐山着想的时候,却还是被隐山所摆了一刀。 自己的那一柄长剑落在了他的眼前的时候,却是隐山面无表情的声音,“如今我交代你的事情既然是做完了,便也是你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他跪在地上,有些发懵,也不知晓国师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至少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隐山其实是想要自己死的,只是他的一字一句,虽说是含笑说出来的,却是笑里藏刀,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剐在了他的心上,“你以为便是长公主怀了你的骨rou,王上便会允许你们在一起么,未婚先孕,别说是王族,便是普通百姓,都是羞耻不过的事情。堂堂长公主,却犯下了如此不知羞耻的事情,王上这般性子,难道你以为他不会大义灭亲么?!” 也便是那时候,亦慎终于明白过来,一直以来,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便是自己最后陷入了情爱之中,不管这一点是隐山有无预料到的,他也只是一个棋子,而如今,他照着隐山所言,一步一步,毁了自己,也毁了他最心爱的女子,那一刻,亦慎恍然,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眼前的国师大人谋权篡位的前夕罢了,长公主不过是一个开始,王族中人终究会是一个一个死在的他的阴谋诡计之下,只不过如今的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什么的,而亦慎心里最害怕的,倒不是如今自己的死期,却是他想到了,若是自己死了,隐山定然是会毒塞西不利的。 他以为自己是爱她的,不想,他终究还是深深地害了她! 一想到这里,亦慎不由得心如刀绞,不,他只是想着,自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够死的,只是他想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简单,便是他还在思忖着法子的时候,却还是只听得隐山依旧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你以为这件事情你可以做主么,你的生死自然是由你做主,只是你的好meimei的性命,究竟是由谁做主呢?!” 在卑鄙不过的威胁,那一刻,亦慎对眼前的男子再无忠心,有的不过是满满的仇恨,一双眼睛也是瞪得通红,然而,隐山眼里的冰冷实在是太过可怕,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孤苦无依的meimei,总归是有人要死的,不是自己,便是奈奈。 还有无辜的赛娜公主,总归都是自己的错啊! 亦慎想到了这里,忽然长叹一声,嘴角含着冷笑,他笑着自己果然是瞎了眼,跟错了人,而他欠赛娜的,却是再也无法还上了,而他所能够做的,便是祈祷赛娜能够平安无事。 一亦慎一想到了这里,颤抖着拾起了地上冰冷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