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煞
“煞”这个名字是煞本人自己取的,之所以没有姓氏,是因为他无父无母,与常人的命运轨迹截然不同。他凉薄、乖僻、且冷血,在他眼中,世界是灰色的,人性是黑暗的,猩红的血液才是最美的。 六年前,张宇接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之后,世上便多了一个人,一个由张宇亲手创造,但张宇本人却并不知道其存在的人煞。 在煞被创造出来不久的某个夜晚,颓然到失去朝气的张宇,手提一打啤酒昏昏然然地踏上了那座教学楼楼顶,对酒当歌,疯疯癫癫。酒空人独醒的张宇,痴痴站在楼顶发呆了好久好久,最后纵身一跃。与此同时,在另外一个世界的煞,也纵身一跃。 一个是求死,一个是求生,一个是坠向楼底,一个是跳入深渊。 之后,煞先后出来三次,第一次救下跌下悬崖的张宇,第二次杀了俩个人,最后一次便是公交车的那场车祸 眼珠纯黑的煞,面无表情地行走在盒子世界的房间中,脖子上被库鲁留下的两道伤口rou眼可见地开始愈合,皮rou蠕动间,伤口收缩聚拢,不多时竟恢复如初,连伤疤都不曾留下一丝。 “一个小时。” 煞浑身散发着似有似无的黑烟,怎么看都像鬼怪附身,阴邪的气息根本无法遮掩。再次打开一扇门后,煞面无表情地自言自语道:“仅仅只有一个小时,这小子的身体素质还是太差劲,深渊的气息以这具身体支撑一个小时就已经是极限了不过也无所谓,一个小时已经足够了。” 一边走,一边碎碎念,但从头至尾,煞都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扑克脸,没有出现任何的情绪波动。 忽然,走在房间中的煞停下了步伐,扭头看向了左边那面玻璃墙壁上的门渐渐消失,然后一个女孩走了进来。 “啊” 也不知道为何有些垂头丧气的女孩,在发现房间中有人后,明显被吓了一跳,而当她看清那个人黑漆漆的双眼后,更是被吓的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第一个。”煞看着女孩,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在女孩花容失色地连忙后退,想要打开身后那扇门时,煞一个闪身来到了女孩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很吓人么” 下一刻,满脸恐惧的女孩浑身一僵,好看的瞳孔开始涣散,气息也渐渐消失。 煞面无表情地从女孩胸口里抽出自己的右手,舔了舔上面的鲜血,也不看“扑通”倒地的尸体,自语道:“如果时间再多一点的话,真想杀一杀那个变态普通人的血液,味道还是淡了点。” “嗯淡就淡吧,聊胜于无。” 十多分钟后,穿过二三十个房间的煞,遇到了俩个厮打在一块的男人,一个二十来岁,一个三十来岁然后,煞左手手背上的星徽章,又多了两枚。 又是十多分钟后,煞在一个房间里看到了一个正在休息的壮实汉子,于是煞左手手背的星徽章变成了五枚。 最后,他遇到了第二个源力开启者。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看起来文文弱弱,但在煞发动攻击的时候,他却变身为了一个身高两米,好似魔鬼筋rou人的怪物,实力恐怖异常 “大懒虫,该醒醒了。” 睡梦中的张宇,忽然感觉有人在叫自己,而且那声音非常非常熟悉。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后,他整个人恍惚了。 因为周围的一切,都太过熟悉了,熟悉到让他有些害怕。 洁白的天花板和墙壁,舒适宽大的软床,以及那非常上档次的家具和一些温馨的小装饰顺着刚刚那个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跪伏在床边。 当他看到这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后,张宇张了张嘴,一股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似乎有好多话要说,但嗓子如同堵住了一般,让他无从开口,最后只能哽咽地吐出两个字:“小云” 张晓云,他的亲meimei,活泼,可爱,单纯如同仙子一样纯净美丽,是他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小女孩看着张宇有些奇怪的表情,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笑嘻嘻地拉住张羽的一只手,想把他从被子里拉出去,“懒虫哥哥,太阳都要晒到屁股啦,还不赶快起床。mama都已经把早餐做好了,就等你了哦。” 看着那清澈的大眼睛,张羽再次恍惚了。 我是不是是忘记了什么 一股别扭的感觉异常强烈,仿佛自己明明记着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难受的他恨不得用拳头敲碎自己的脑袋。 努力强压下那股莫名的焦躁,张宇尽量让自己放轻松,然后冲着小女孩微微一笑,离开被窝,任由小女孩拖着自己走出了卧室。 来到客厅后,果不其然,客厅的餐桌上已经摆放了简单但可口的早餐。 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一边看报纸一边喝牛奶的父亲,穿着围裙还在忙碌的母亲,还有身旁叽叽喳喳的meimei看着眼前的三人,张宇的眼睛有些泛红,泪水在眼眶打转。 “啊好困啊,我先去洗漱一下。”看到小女孩转身看向自己,张宇连忙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朝卫生间走去。 走进洗手间,洗手台上面的镜子里出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还算俊俏的稚嫩脸庞上却充斥着痛苦,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泪水从眼眶中不停的流淌出来。 “我,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镜子里那个有些扭曲的脸庞,张宇只觉得胸口撕心裂肺的疼,但为什么疼,他却不知道非要形容,就仿佛心被挖走了一半。 打开水龙头,将脑袋凑上去,任由冰凉的自来水涮洗着自己的脑袋由于自来水太过冰凉,冲在脑袋上的水流好似无数小针扎在头皮,不过也就是这微微的刺痛感,才稍稍缓和了一些他即将崩溃的情绪。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 许久,张宇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脑袋湿漉漉的自己,喃喃自语道:“一切都很正常,为什么我会觉得缺少了什么难道是我昨晚上做了什么奇怪的梦” 这样安慰自己以后,张宇干脆什么都不去想了,吹干头发刷完牙,然后走出了卫生间。 “爸,妈。” 坐在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天天都要喊很多遍的这两个字,张宇却觉得有些生涩。 “嗯。”父亲放下报纸,冲他点了点头道:“快吃吧,还要送你meimei上学。”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母亲则笑眯眯地看着他,伸手将原本桌子中间的豆腐脑推的离他近了一些,好让他盛的时候方便些。 小女孩不高兴了,撅着嘴气呼呼道:“老妈偏心,明明我也喜欢吃豆腐脑” “呵呵。” 张宇笑着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然后顺手将豆腐脑推在了小女孩面前。 “哼”小女孩示威似的扬起头看了看母亲,噘嘴道:“还是我哥最疼我” 说完,一秒变脸,笑嘻嘻地拿起汤勺将豆腐脑分了一半倒进张宇的碗里。 中年妇女白了小女孩一眼,没好气道:“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眼儿狼,这么小就学会顶嘴了。” 似乎从小,张宇的父母就有意无意的在培养张宇的责任心,平时生活中暂且不提,就说自从张晓云读小学以后,他父母更是双手一推,直接把接送张晓云上下学的工作彻底交给了张宇,而这件情,直到今日都未曾改变过。 吃完早餐,送完meimei,张宇这才来到了自己的学校,一所市重点中学。 可能是路上有些拖沓了,张宇今天久违的迟到了,走到教室门口,发现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监督早读。 “报告。” 他们班的班主任是一个中年大叔,非常严厉,全班没一个学生不怕他,哪怕是张宇对其都“忌惮”三分,所以这声“报告”,也就喊得并不怎么洪亮。 “进去吧,下不为例。”班主任瞪了张宇一眼,冷声道。 “是” 如释重负的张宇连忙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这也是好学生的特权之一,如果今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坏学生身上,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算是轻的,如果班主任心情不好,甚至还可能使出任何学生都闻风丧胆的叫家长神功,到时候,那可真就是人间惨剧了。 “羽毛,你怎么迟到了。” 坐回座位,在张宇翻找课本的时候,一旁的同桌伸出手,似乎在摸索什么,好一会才抓住张宇的衣袖。 嗡 当张羽听到这个声音,看到自己衣袖上面那只白皙、rou呼呼的小手后,他只觉得脑子一炸,周围吵吵闹闹的朗读声瞬间消失了瞳孔紧缩,所有的画面都模糊了起来,只剩下那只小手是那样的醒目。 滴答滴答 随着眼睛泛红,泪水成帘滴落,张宇仿佛听到了身体里传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一股强烈无比的心痛从张宇心底漫延上来,汹涌地、疯狂地冲击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呃” 他想咆哮,他想发泄,却发现嗓子如堵坚石,舌头也发麻打结这一刻,他面红耳赤,浑身哆嗦,拼尽浑身力量,才颤抖地抓住了那只手,然后缓缓地抬起了头。 一个闭着眼睛的女孩。 当张宇看清楚女孩的时候,脑海尘封的记忆大门被打开,铺天盖地的画面随之出现。 “咔嚓咔嚓” 而随着这些画面的出现,周围的一切,不论是人还是物,都静止了。然后下一刻开始了碎裂,仿佛被石子击中的玻璃一样,慢慢出现裂纹,一道两道,十道百道直到密密麻麻以后,开始化成碎片掉落。 这些碎片,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接化为了光点,然后散开,然后消失至于空白出的地方,则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羽毛,我好想你” 女孩的表情变了,凄美地朝着张宇笑了一笑,然后身体竟然也开始了破碎。至于张宇他早已呆若木鸡,只是痴痴地看着这一幕。 “不” 眼看女孩已经破碎的只剩下脸庞,张宇终于发出了一声呐喊,慌乱地想要抓住女孩已经破碎不堪的脸庞。 “我爱你”在张宇的手就要触碰到女孩脸庞的时候,女孩嘴里轻轻吐出了三个字。 扑了一手空,那里只剩下点点光点。 “儿子,一定要好好照顾你meimei。” “小宇,mama对不起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宇的父母也出现了,在张宇扭头看过去的时候,他的父母却已是浑身裂纹。 咔嚓咔嚓当张宇父母身体破碎化为光点的时候,他们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她瘦弱的身体是那样的惹人怜惜。 小女孩艰难地扭过头,望着张宇,眼中只有泪水以及那深深的恐惧。 “哥哥,我害怕呜,我好害怕这里这有我一个人,我真的好害怕啊你不是说,会常来看我的么呜,哥哥,你说话不算数,小云恨你” 可是刹那,女孩的身体也开始了破碎。 “不” 在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中,所有的一切都破碎了,化成漫天飘荡的光点包括张宇自己。 许久,这里重归黑暗 求收藏,求推荐